“从心底扯出最悲惨的初恋，写下来让人们看”

拉德克里夫学院大二学生弗朗西丝·特恩布尔把她新写的短篇小说寄给了菲茨杰拉德。这位大作家在回信中强调了写作中情感投入的重要性，亦为如何写出好作品提供了一些强硬但诚恳的建议。

“

亲爱的弗朗西丝，

我仔细读了你的小说，弗朗西丝，想要专业的写作，你要付出的代价恐怕要比你所想的多得多。你要售卖你的心以及你最强有力的反应，而非这些让你触动不深的次要小事，这些你可以在晚饭时分享的微不足道的体验。在你刚刚开始写作，还没抓住创造有趣角色的诀窍，还没掌握需要时间习得的技巧，或者说，在你只有你的情感可以售卖时，这一点非常重要。

这是所有写作者的经验。对狄更斯来说，将自己儿时因受虐和捱饿而引起的强烈愤恨投射到奥利弗·特威斯特身上是非常必要的，这种愤恨曾萦绕他的整个童年。海明威最早的小说《在我们的时代》则直抵他的所感所知。而我在《人间天堂》里所写的爱情故事，仍在涌出如血友病患者伤口涌出的新鲜血液。

当业余写作者看到专业作家学会了关于写作他应该学会的东西，可以将诸如三个普通姑娘最细微的反应这样的琐事写得风趣又迷人，他或她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但实际上他们只有用一些绝望极端的手段把自身的情感传递给他人的能力，譬如从心底扯出最悲惨的初恋，写下来让人们看。

不管怎样，这是坦白的代价。无论你是否准备好付出这份代价，或无论它与你对“好”的定义相悖还是相合，这是你需要决定的事情。但是文学，即使是通俗文学，对新手是非常严苛的。它是要“作品”的职业之一。你不会对一个只是有一点勇敢的士兵感兴趣的。

如此说来，分析这篇小说为何卖不出去似乎不值得，但我太喜欢你了，才不能哄骗你，我像你这么大时也有人会这么做。若你决定讲故事，没有人的兴致会超过--你的老朋友。

F. S. 菲茨杰拉德

另：我觉得你的写作流畅有趣，有几页非常聪明迷人。你有天赋--这就像一个士兵拥有进入西点军校所必需的身体素质。

1938年11月9日

译者：silverm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