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是无数人的梦想之地。
2015年,来自叙利亚、阿富汗、科索沃、伊拉克等国家,超过180万的难民涌入欧洲,他们不惜冒着死亡的风险来到这片富足的土地,希望在这里寻找到新生。但他们中,大概只有1/10的人能够真正合法地留下来。
意大利摄影师Alessandro Iovino跟随着一群难民从俄罗斯一路辗转,跨过北极圈来到挪威的最北端。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在这个孤绝之地,他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一周。
Neiden是位于挪威北部一个偏远的小村子,这里没有商店、没有咖啡店,没有加油站。最近的超市在45公里之外。每到冬天,这里完全被大雪覆盖。
然而,从2015年秋天开始,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村子里,长住人口增长了三分之一。NeidenHotel,这家以往每个冬天都是空空如也的旅馆,如今生机勃勃。
Neiden Hotel
在这家旅馆里,住着96位特殊的客人——他们大多来自叙利亚和阿富汗,穿越了俄罗斯和挪威的边境(距Neiden约48公里处)来到这里。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之所以能成功入境得益于边境政策的漏洞——俄罗斯的法律禁止人们步行穿越国境,而挪威的法律不允许汽车司机搭载非法移民。
在挪威的边境地带,有许多像这样被难民使用后丢弃在这里的自行车。
和其他5000多名由此路径进入挪威的难民一样,他们离开故乡,历经艰难险阻长途跋涉,希望在这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2015年,超过3万人向挪威政府申请了政治避难,其中来自叙利亚约有1万人,来自阿富汗的约有7000人。超过5000个未成年人在没有家长陪伴的情况下逃入挪威。
他们希望在这里,找到属于他们的新生活。
政府批准了三分之一的申请(9696人),但不断涌入的难民数量之大仍然超出了他们的预估。他们无比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因为邻国瑞典的遭遇历历在目:2015年,瑞典宣布接收19万难民,但随之而来的,是财政预算严重紧缩,难民中心无比拥挤,警力资源不堪重负……
于是,近几个月来,挪威政府加强了边境的管控,加快了避难申请的审核速度,并开始遣返75%的申请者。这样做的直接结果是,许多难民还没有机会申诉就已经被遣返了。大多数民众并不支持这样的做法,他们坚信,作为世界上最富足的国家之一,挪威有义务和其他西方国家一起面对这场危机。因而许多人开始为难民募集衣物,或者到临时的难民点做志愿者。
一位难民站在Neiden Hotel门口。他们管这个地方叫做“监狱”。
只要拥有足够的空间,满足消防和卫生的一系列标准,挪威政府允许任何人申请临时难民中心的执照,并会为此买单。仅仅在Finnmark一个郡,就有6个这样的难民中心,Neiden Hotel正是其中之一。原先运营旅馆的3个女人开始转而运营这所难民中心。
挪威是世界上最富足的国家之一,但对于这些难民而言,在这个极度寒冷、孤寂的地方,属于他们的只有:无聊、与世隔绝、一成不变的食品和永远不够保暖的衣物。这里冬天的温度基本在-35℃左右,大雪埋到屁股是常事。政府也会分发一些衣服,但这些物资常常不够分,许多难民只能整日呆在屋里。
一位难民正站在雪地里抽烟,他背后的北极熊雕像是旅馆的标志。难民们穿的大多是政府发的、捐赠来的衣服,但是往往没有合适尺码的鞋。所以他只能穿着拖鞋站在雪地里。
和其他偷渡方法相比,这条穿越北极圈进入欧洲的线路危险更小,也更便宜,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就真的那么容易。绝大多数家庭需要花费1万-2万美金,也有一些花了超过28000美金。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政府将评估他们的情况,如果有关部门认为他们回到祖国是安全的,他们就将被遣返。但鉴于他们大多是从俄罗斯入境的,他们只会被送回俄罗斯——即便他们也没有合法证件待在那里。
只有少数人能有机会留在挪威,他们有可能搬到挪威更暖和一些的南部,获得更好的居住条件甚至是工作机会。
废弃的加油站。离Neiden最近的商店、加油站等基础设施在45公里之外与芬兰交界的地方。
村子只有一条主路,走在主路上,你基本不会遇到任何人。
在旅馆里,无事可做的年轻人只能整日盯着手机。除此之外,他们所能做的只有无尽的等待。等待分发食品和生活物资,等待提交的避难申请被审核,等待一天、一天过去……
一个孩子在屋里看电视。在这里的96位难民里,有36个都是像他这样的孩子。
两个阿富汗女人正等待着领取给孩子的牛奶。在这里,无论是洗衣服的肥皂还是牛奶,所有日常生活用品只能定量供应,物资非常紧缺。
冬天,这是这里唯一一处不会结冰的地方。夏天的时候,人们常常在这里捕捞鲑鱼。
爸爸扛着儿子在旅馆外的雪地上走。这里的积雪常常达到1.5米。
下午三点,天就完全黑了。一位难民说:“我逃出了一个地狱,结果又进入了一个地狱。”
图片:Alessandro Iov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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