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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 | 对所作之事、所爱之人要深信不疑


  


昨天是叶芝诞辰151周年,可是把东西写完发现日子都过了。







对所作之事、所爱之人要深信不疑

美树芭比







我猜测一个人最安然和强大的状态,应该存在于他对自己所作所为深信不疑——对所做的事深信不疑,对喜欢某个人深信不疑。

 

有这样想法是因为爱尔兰诗人叶芝。昨天是叶芝诞生151周年,再读他的自述和诗歌,对上面的猜测更为确信。

 

狠难说叶芝比史蒂文斯或者艾略特深刻,但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终其一生保持诗歌活力,这种强大力量可能来自他对自我价值的反复确认,以及对茅德·冈(Maud Gonne)的半生单恋。

 

有一次叶芝对一位摆弄马蹄铁形块,让他把头摆正位置的摄影师说:“由于你只用黑白相纸而不能拥有光和影,所以你不能再现自然。一个艺术家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使用某种象征。”

 

令他吃惊的是摄影师并未因为他的攻击而愤怒,摄影师回答说:“照相是技术工作。”

 




这是叶芝在讲述他如何成为作家的文章中说出的故事,他似乎非常注意并善于判断人是否有确信无疑。

 

比如有人说“今天没有人再相信个人的魔鬼”时,阿克顿勋爵说:“我相信。”而在叶芝知道阿克顿计划出版的《牛津宇宙史》中并没包括个人魔鬼对于具体事件影响的内容时,就公开批评阿克顿勋爵是“一个活生生的说谎者”。

 

我不觉得阿克顿勋爵必须要保证对所持之念确信无疑,必须有坚定信心才可能做好事情——这不一定适合每一位优秀者。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思考习惯却是极其有益,叶芝自己也承认这点。

 

即使在他成名之后,即使置身常人之中,叶芝依然时常要和缺乏自信做斗争。他的缺乏自信来自日常羞辱,因为别人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他可以费劲地读一点法语诗歌,曾努力学习过希腊语、拉丁语,都一无斩获,德语也是忘得一干二净。

 

叶芝读书的时候就很勤奋,却什么都学不会,学习成绩在班上总是垫底,只有一两门功课根本不用学。他父亲对他说:“你对你没兴趣的事总是不能集中精神,可我送你去上学就是为了让你学习那些不感兴趣的东西。”

 


叶芝素描像



这样的经历真可算得上人生阴影,所以后来叶芝说:我不曾受过什么“诗歌气质”的折磨,我写作是出于某种心理缺陷。当不了大学者就当更大的诗人。

 

他果然成了更大的诗人,甚至还对学生时代的平庸表现报了“一箭之仇”。他在自述中讲到他后来遇到一位中学校长巴里,他对巴里说:“我知道你会维护普通的教育制度,说它强化意志力,但我相信这只是表面上如此,因为它弱化了冲击力。”

 

叶芝是花了狠大力气克服羞涩才说出这番话,虽然大名鼎鼎,他见到中学校长之类的人物还是会紧张得“身上青一块红一块”。

 

巴里听完叶芝的话后笑了,看上去有些尴尬,但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反应让叶芝相当欣慰。

 

换作我,也会相当欣慰。说起来显得不那么厚道,但它确实算是一种“常人的胜利”。

 




在八卦方面也是如此,坚信不疑甚至更为有趣,还有些动人。

 

1889年,叶芝和贵族小姐莫德·冈相遇。那时他只是一个23岁穷学生,而她早已是名演员和重要政治人物。

 

叶芝的爱来得非常自然,毫无雕琢,他爱上她,如同惊鸿一瞥。那一刻,“她伫立窗前,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

 


年轻时的莫德·冈



他说,我从来没想到在一个活着的女人身上看到这样超凡的美。但他和莫德·冈之间却可望不可及,有痛楚有喜悦,希望和失望相随。

 

叶芝一直等待,即使意中人早已经是别人妻子。他直到52岁才结婚,那是在已经死去丈夫的莫德·冈再次拒绝了他的求婚后。在叶芝向莫德·冈的养女伊莎贝拉求婚也被拒绝之后,叶芝终于停止了这种无望的念头。

 


年迈时的叶芝和莫德·冈



面对丈夫晚年的浪漫韵事,叶芝的妻子乔芝在写给他的信中有一句话:“当你死后,人们问起你的恋情,我一句都不会说,因为我记得你多么骄傲”。

 



叶芝和妻子乔芝



叶芝的骄傲确实超越了所有人,就像雪莱的短篇Prince Athanase中那位王子,远离人群,跟爱与智慧结缘,在一孤塔中静看我们慌乱人生中的种种骚动——叶芝就是这样骄傲地接受半生单恋,从未像“自白派”诗人一样陷入自我晦暗。

 

他甚至非常平静。在回顾一生时,他说“我从未因为欢乐而舞蹈”,“我放出呻吟,然后亲吻了一块石头,接着把它编进了一曲悲歌……”(石头可以看成莫德·冈)。

 

你看,他清楚孤独是终极的祝福,清楚自助的力量和他所付出的代价。

 

这像极了另一句我心仪的话: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打算。

 

 


叶芝的墓,位于英国斯莱果郡





1920纽约新版 叶芝 《春之日 新诗选集》



 

最后是一首诗《他希冀天国的锦缎》,叶芝为他倾慕的女子茅德·冈所写,给她所有他最珍贵的梦想——他的诗歌、心血及一切。

 


 



若我有天国的锦缎,

以金银色的光线编织,

还有湛蓝的夜色与洁白的昼光

以及黎明和黄昏错综的光芒,

我将用这锦缎铺展在你的脚下。

可我一无所有,仅仅拥有梦想,

就把我的梦铺展在你的脚下,

请轻一点啊,因为你脚踩着我的梦。

 

《他希翼天国的锦缎》|  威廉·勃特勒·叶芝

 

 

 

Had I the heavens' embroidered cloths,

Enwrought with golden and silver light,

The blue and the dimand the dark cloth

of night and light and the half-light,

I would spread the cloth under your feet;

But I,being poor,have only my dreams;

I have spread my dreams under your feet,

Tread softly because yout read on my dreams.

 

《He wishes for the cloths of heaven》 | William Butler Yeats

 


 


叶芝,《当你老了》手稿,莫德·冈

 





 


“汲取浪漫主义和唯美主义的抒情而不流于铺张,融合现代派的新颖和奇幻而不艰深晦涩”,这就是爱尔兰杰出的诗人与剧作家威廉·巴特勒·叶芝 William Butler Yeats (1865-1939)。

 

叶芝深受斯宾塞、雪莱的影响,后来又接受布莱克以幻景表达诗意的艺术手法。叶芝于192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939年,叶芝在法国逝世。遵照遗愿,1948年遗体被送回故乡斯莱戈,墓碑上刻着晚年作品《本布尔宾山下》最后一句——冷眼一瞥 / 生与死 / 骑者 / 且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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