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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昌草木记】021 愁占蓍草终难决


灵株古意与年长,

周易连山事浩茫。

草木一生分寿夭,

兵戈四海几沧桑。

冥冥机运容难定,

炯炯人心自有常。

细叶簇花天所授,

不参占卜又何妨。


——《蓍草》


黄寿祺、张善文所撰《周易译注》一书,很早就买到手,却一直束之高阁,未曾展读。一次因病在家休息,偶然抽出此书解闷儿。其《卷首》有周易“筮法”。病中慵懒无聊,便想亦步亦趋,学着通过“四营”、“十八变”而成一卦。占卦首先要准备的,几案之外,就是五十根蓍策。这下可难住人了,无已,只好以火柴棒替代。虽然最后一卦也没能演成,却由此加深了对蓍草的印象。




后来,兴之所至,留心身边的花花草草,却一直没敢想过认识蓍草。原因也简单,就是觉得蓍草也太神秘,太高大上了,古人藉之与神对话,那是怎样了不得的东西。后来又听说蓍草之为物,甚为稀有,举国之内仅三个地方得生此草:一为山东曲阜;一为山西晋祠;再就是河南淮阳之太昊伏羲陵。三地虽然都不太远,然为了探访一种草而专程过去,听起来也有点不可思议,于是,蓍草之事,少不得只好死心蹋地了。


许多年后,有幸与朋友到新疆一游。


回来以后,整理沿途所拍图片,其中当然以植物为多,按种归类存档,然后再行观察考究,或查阅志书,或请教方家,以期对曾见之物有所知识。这时我才发现,带回的照片中,有四张所拍就是蓍草。




回想一路之经行,那应该是在乌苏佛山森林公园。我们几个人,误打误撞,进入了待甫僧生态园。那是天山北麓一个水草丰茂的所在,其中植物极多,种植的与野生的杂陈,令人眼花缭乱。记得当时很是兴奋,看到陌生的植物,就噼里啪拉拍个没完。然时间有限,不可能从容观察欣赏,更无法一一探究原委,只好拍下来以后再说。照相机的好处是客观真实,不像人类的眼睛,总是有所选择,只要纳入镜头,按下快门,前面的一切毫纤尽收。这些蓍草好像生长于杂草丛中,虽然没有挺然而出,却也觉得它植株够大,叶子也够特别。不过,当时绝然没有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蓍草。当时哪怕仅仅怀疑此即蓍草,所拍定然不止这区区四张。反过来说,这仍然值得庆幸,我毕竟曾经留意到了它,毕竟还拍了四张照片。这照片就是一个铁证,记录了蓍草与我的相遇,以及时间、地点。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生长着的蓍草。




《本草纲目》卷十五云:“按班固《白虎通》载孔子云,蓍之为言耆也。老人历年多,更事久,事能尽知也。陆佃《埤雅》云:草之多寿者,故字从耆。《博物志》言,蓍千岁而三百茎,其本已老,故知凶吉。”古人之中,李时珍颇富实证精神,至诠释蓍草,犹作如是说。苏颂亦曰:“其生如蒿作丛,高五六尺,一本一二十茎,至多者五十茎。生便条直,所以异于众蒿也。秋后有花,出于枝端,红紫色,形如菊花;结实如艾实。......则此类亦神物,故不可常有也。”植株簇生五十茎以上者称为“灵蓍”,传说蓍生百茎以上者,其下必有神龟守之,其上常有青云覆之。真是够神奇的了。


蓍草的株形较大,其高总在半米以上。叶子有些细碎,给人的印象与黄花蒿、播娘蒿或者胡萝卜的叶子有些相似,不过比这些植物叶子要硕大,也硬朗。此外,另一个不同处在于,蓍草叶子有一个中心叶脉贯穿全叶,故使之碎而不乱。


得知这就是蓍草之后,心下甚是兴奋,将那四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研究。那些蓍草着生于一面白墙之下,有不少禾本科植物穿插其间。蓍草尚处于生长的中前期,叶子碧绿,鲜嫩欲滴。可能水肥充足之故,整个植株泛着绿莹莹的光,好不可爱。发育最早的那株,顶上花序已经呈现,花蕾已经孕育。也想再次前往现场,继续观察,而新疆毕竟在千里万里之外,不可能为了几数株蓍草再去一趟待甫僧。这让我有些气闷:莫非我与蓍草的因缘,就到此为止了吗。




去年5月5日,到公园去玩儿,在一片王不留行群落之中,出乎意外的是,我居然遭遇了蓍草。王不留行已经开始着花,其纤弱的枝叶,楚楚有致。这是一片微微隆起的区域,中间最高处花苗有些稀疏,给荔枝草和勿忘我留下了生长空间,我是在拍摄荔枝草时,看到蓍草的。蓍草的发现,内心感到一阵惊喜,上一次远在万里之外,对面相逢不相识,多少留下遗憾。这次既然已经认识,那少不了要好好交往了。兴奋之余,也有些释然,毕竟我们这里也有了此物,观赏它不必远上新疆了,这有多好。




知道那个地方生有蓍草,一月之中,我过去三次,有拍摄的图片为证。第二次是5月14日,从蓍草的株形大小看,与在新疆所见略同,都在将花未花之际。最后一次是6月3日,蓍草花已经盛开,其头状花序倒卵形,多数,有细梗,密集成复伞房状。舌状花6至8片,围绕管状花展开,白色靓丽,十分耀眼。管状花则微黄,与平展的舌状花瓣形成区分。据说舌片还有粉红色或淡紫红色的,那就更加艳丽多姿了。






此后偶染微恙,于是睽违好久,不曾前去看它。


今年春初,病愈之后,偶然翻阅汪劲武先生《常见野花》,其中“高山蓍”一种。汪先生于说明中引述鲁班发明锯子的传说,以为割破鲁班手指的,即是此草。


虽然汪先生所说高山蓍(Achillea alpina L),与我所见到的蓍草,并非一种,却是同为蓍属,同属的植物如同兄弟行,性状上总有太多的相似。但是,以我的印象,它那二至三回羽状全裂的叶子,碧绿无瑕,水灵灵的十分可人,想象不出它怎么就会割破人的手指。于是回头再检植物志书,《中国植物志》第76(1)卷菊科蓍属有“蓍(Achillea millefolium L.)”,又名 欧蓍、千叶蓍、锯草等,描述植物性状时则说:“叶无柄,披针形、矩圆状披针形或近条形,长5-7厘米,宽1-1.5厘米,二至三回羽状全裂,叶轴宽约1.5-2毫米,一回裂片多数,间隔1.5-7毫米,有时基部裂片之间的上部有1中间齿,末回裂片披针形至条形,长0.5-1.5毫米,宽0.3-0.5毫米,顶端具软骨质短尖”。这才觉得这个“软骨质短尖”十分可疑,当年割破鲁班手指的,是不是这个东西呢。我只怪自己以前粗心大意,见到蓍草,只顾兴奋,只顾拍照,竟然不曾伸手摸一摸它的叶子。




蓍草为多年生草本植物。也就是说,虽然经历了一个严酷的冬天,其地下的宿根可以不死,春天来了它还会重新发芽。眼看夏天又要来临,公园里的蓍草应该也长起好高了。今年以来,一直不曾到公园走动,公园里那些特有的植物,也都好久不见了。即使这些都不算在内,单为见识一下蓍草叶子上的“软骨质短尖”,也值得去一趟。


久病方愈,尚不便骑车,那就搭乘公交。那天特意早一点出门,才过八点就已经到了。此时公园里人已经很多,跳舞、打拳、散步的各有其人。我顾不上欣赏这些自得其乐的人,径自奔向去年生长着王不留行的那片隆起的园地。人还没到,心里先是一紧,那上面已经不再是王不留行,而变成了二月兰。王不留行与二月兰本来难以分出高下,我在的心里,也从来不曾厚此薄彼。但是,更换栽培品类,就意味着一场大的折腾。附着其上的原住民们,少不了就要身受其殃。走近以后,果然不见了蓍草的踪影。其地的脊背上,二月兰同样其为稀疏,我尝试着深入其中,做进一步的查找,往返三数遍,最后的结论是,蓍草在这个地方,确实已经不存在了。而当年与蓍草一同生长的荔枝草,总算还有数株,却也不及去年那般茂盛。




这个结局再次出乎我的意外,我也再次失去了与蓍草的因缘。我站在这个地方,久久不愿意离去。然而这一切都与事无补。蓍草不会因此而再生。


我知道,到了这个时节,仍然不见蓍草的踪迹,说明连同宿根都被剪除了。去年初夏以后,我就不曾再来这里,不知道已经开花的蓍,是不是长到了种子成熟。还有,它成熟的种子,是不是已经撒入了这片土地。如果是有,今年没有萌发,明年呢,会不会萌发。在这个地方,我还能看见蓍草吗。




从去年的情形看,那些零乱的蓍草似乎也不像人们有意种植的。那么,其种子又是从何而来。不管种子来自何处,不管是风吹来的,还是鸟衔来的,只要有这个来源,也就必有绵绵不绝的蓍草。也许,就在距此不远的地方,蓍草已经长到没膝那么高,巨大的叶子披散着,碧绿肥嫩,光鲜透人,其主茎的顶端也现出了密集成复伞房状的花蕾。只是我没有走到它们跟前,没有发现它们罢了。


2016-4-15









种豆南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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