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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科恩 | 我們曾經為了愛出賣了自己,但現在我們重獲自由

北京时间11月11日,据美国媒体消息,加拿大傳奇創作歌手、小說家、詩人萊昂納德·科恩 Leonard Cohen 去世,享年82歲。



Leonard Cohen

1934.9.21 – 2016.11.10



萊昂納德·科恩,詩人、小說家、創作歌手。出版有9本詩集,包括《讓我們比較神話學》《詩歌自選集:1956-1968》《奴隸精神》《渴望之書》等;2本小說《美麗失敗者》《最喜愛的遊戲》;多張音樂專輯,包括《Leonard Cohen的歌》《來自一間屋子的歌》《十首新歌》等等。科恩的作品經常描寫對宗教的探討、孤獨、性以及人與人之間複雜的關係,被稱為“搖滾樂界的拜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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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Leonard Cohen - More Best Of

渴望之書

 

我進不了深山

那系統不靈

我依賴藥片

還得感謝上天

 

我沿那路程

從混亂到藝術

慾望為馬

抑鬱為車

 

我像天鵝航行

我像石頭下沉

而時光遠去

不理我的笑柄

 

我的紙太白

我的墨太淡

白晝不肯寫下

夜用鉛筆塗鴉

 

我的動物嚎叫

我的天使不安

卻不許我

有絲毫悔怨

 

而有人將會

強我所難

我的心屬於她

處之淡然

 

她將踏上小路

知我所言

我的意志切成兩半

在自由之間

 

轉瞬片刻

我們生命會相撞

那無盡的停擺

那敞開的門

 

而她將為你

這樣的人誕生

敢為人先

繼續向前

 

我知道她正到來

我知道她將顧盼

就是那渴望

就是這書

 

(北島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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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llelujah Leonard Cohen - Various Positions

禮物

 

你告訴我

沉默比詩歌更靠近寂靜

可如果作為我的禮物

我帶給你沉默

(因為我瞭解沉默)

你會說

這不是沉默

這是另一首詩歌

你將把它遞回給我。

 

(韋白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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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eaty Leonard Cohen - You Want It Darker

契約

 

我見過你將水變作酒

也見過你將酒變回水

每一個夜晚,我坐在你的桌前

我盡力但是卻無法取悅你

我希望有一個契約,我們可以簽訂

我不在乎誰是贏家

我總是很憤怒,很疲憊

我希望有一個契約,我希望在你的愛和我的愛之間有一個契約

 

啊,人們在街頭舞動,歡慶大赦年

我們曾經為了愛出賣了自己,但現在我們重獲自由

如此抱歉,我使你淪為魔鬼

我們之中只有一人是真實的,它是我

自你離去後,我一言不發

任何騙子都不會開口

我無法相信這來臨的沉默

你曾是我的大地,我的庇護所

你曾是我空氣般的精靈

 

啊,大地躁動,歡慶大赦年

我們曾經為了愛出賣了自己,但現在我們重獲自由

如此抱歉,我使你淪為魔鬼

我們之中只有一人是真實的,它是我

 

我聽說蛇被他的原罪迷惑

為了內在原罪,他褪去鱗片重生

但重生只是再生,沒有新的皮膚

毒液早已侵蝕身體

 

我希望有一個契約,我們可以簽訂

我不在乎誰是贏家

我總是很憤怒,很疲憊

我希望有一個契約,我希望在你的愛和我的愛之間有一個契約

 

(卡謬譯)



科恩的詩與歌(节录)

 

文 / 孔亞雷

 

2006年,72歲的倫納德·科恩,坦白——同時不無狡猾和驕傲地——把自己的新詩集(它們大多來自從禿山帶下來的那個皮箱)命名為:《渴望之書》。

 

這本書現在就擺在我面前。一年多以來,它每天都陪在我身邊。必須承認,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歌,我們也許不會去讀他的詩。這很難說是好是壞。一方面,正是那些美妙的歌把我們領向了這些同樣美妙的詩。(另一位詩人,挪威老頭奧夫拉·H.豪格,就沒有這麼幸運,雖然他的詩跟科恩的一樣迷人,我向你強烈推薦他的詩集中譯本《我站著,我受得了》。)而另一方面,他作為歌手的光芒如此耀眼,以致他的詩和小說很容易被忽略(就像我們忽略貝克特的詩和羅伯·格里耶的電影)。不過,不管怎樣,我們的老科恩似乎都無所謂——出於謙遜,出於禪宗式的無我,出於深深的、無名的寂寞,正如他那首名為《頭銜》的詩所寫的:

 

我有詩人的頭銜

或許有一陣子

我是個詩人

我也被仁慈地授予

歌手的頭銜

儘管

我幾乎連音都唱不准

有好多年

我被大家當成和尚

我剃了光頭,穿上僧袍

每天起得很早

我討厭每個人

卻裝得很寬容

結果誰也沒發現

我那大眾情人的名聲

是個笑話

它讓我只能苦笑著

度過一萬個

孤單的夜晚

從葡萄牙公園旁邊

三樓的一扇窗戶

我看著雪

下了一整天

一如往常

這兒一個人也沒有

從來都沒有

幸好

冬天的白噪音

消除了

內心的對話

也消除了

“我既不是思想,

智慧,

也不是內在的沉默之音……”

那麼,敬愛的讀者

你以什麼名義

以誰的名義

來跟我一起

在這奢侈

每況愈下

無所事事的隱居王國中

閒逛?

 

閒逛。難道這不是對讀詩這一行為——多麼無用的行為——絕妙而形象的比喻?而我又是以什麼名義,在科恩先生那冷幽默、無政府、充滿禪意的隱居王國中,毫無節制地閒逛呢?回答是:以一個譯者的名義,或者,更抽象一點,以愛的名義。

 

2009年秋天的那個下午,接到邀請我翻譯科恩詩集的電話時,我幾乎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回想起來,我至今還感到後怕(但不後悔)。我竟然無視兩個最明顯的障礙:首先,詩是不可能翻譯的(詩就是在翻譯中丟失的東西——美國大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說);其次,我不是詩人(只有詩人才有資格翻譯詩——我忘了是誰說的)。一向理智(或者你也可以說怯懦)的我,為什麼會做出這樣魯莽的決定呢?唯一的解釋就是愛。對科恩歌曲的愛,對科恩蒼老的愛,說不清到底為什麼的愛(我將在後面試著說清楚一點)。因此,當我翻譯到下面這首小詩,我不禁發出會心的微笑。

 

老人和藹。

年輕人憤怒。

愛也許盲目。

但欲望卻不。

 

——《老人的悲哀》

 

我花了近一年半時間翻譯這部《渴望之書》。雖然眾所周知,翻譯詩歌極為困難和不討巧,但就這本書而言,它有一個特別的優勢:它是中英對照版(一個朋友——也是位詩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宣稱,世界上所有的翻譯詩集都應該是雙語對照版)。一方面,我感到很自信(那並不是我性格中的自信,而是通過辛苦勞動換來的自信,就像花了很多工夫複習功課的考生,對上考場有種迫切的期待),我相信自己的譯文經得起考驗。另一方面,我也感到無比欣慰,因為當然,我的譯文不可能比原文更好,而且我也可以自豪地——雖然出版中英對照版跟我並沒有關係——對我同樣熱愛和尊重的羅伯特·弗羅斯特先生說,您瞧,詩沒有丟,它還在那兒。

 

 

一張照片。它是我在一個叫“倫納德·科恩檔案”的網站上發現的。這個網站的網址www.leonardcohenfiles.com,被列在《渴望之書》最後一頁致謝名單的第一段。《渴望之書》中的許多詩和畫作,最早都發表在這個芬蘭網站。點開藍色主頁左側欄目清單的“Articles and Interviews”(報導與訪談),你立刻就會看見這張照片——《香巴拉太陽》雜誌1998年9月號的封面照。拍的是兩個和尚(兩個老和尚)。在禪室中(書法,白牆,杯缽)。一坐一立。坐著的這位,嘴角下拉,表情嚴厲(但似乎是裝的,就像大人在跟小孩開玩笑),他把臉別向左側,眼睛故意不看鏡頭(似乎在說“我才懶得看你”)。他就是科恩在書中常常寫到——也畫到(也是這副表情)——的“老師”:杏山禪師。站在他身後的當然就是科恩。不,應該叫“自閑”。這是一個新科恩,一個新老頭,跟以往的形象完全不同:他留著幾乎是光頭的短髮(顏色花白);他的站姿恭敬而謙卑;他的眼睛直視鏡頭;更重要的是,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孩子般頑皮而可愛的笑容,而且他在忍著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似乎他剛剛犯了什麼錯(幹了什麼惡作劇),似乎他本該低下眼睛,現在卻忍不住要偷偷看上一眼。還有衣服。他和老師都身著古老雅致的僧袍。至於僧袍的具體樣式,科恩已經在一首詩中為我們做了很好的描述:

 

鬧鐘淩晨2:30把我叫醒:

我穿上僧袍

和服和褶裙

式樣仿自12世紀

弓術家的裝束:

再外面是海青

一件厚重的外衣

袖子奇大無比:

再外面是掛絡

一種碎布拼成的圍兜

上面系著一塊象牙色圓環:

最後是四呎長

蛇一般蜿蜒的腰帶

打成一個巨大漂亮的結

像塊絞成辮形的哈拉麵包*

綁在掛絡後面:

總共這些

大概20磅重的衣服

我在淩晨2:30

輝煌的勃起中

快速穿上

 

——《禿山的清晨》

 

* 哈拉麵包(Challah),猶太教在安息日或其他假日食用的一種辮形或麻花形麵包。

 

我們很難想像,以前的科恩會在他的詩或歌中如此直接地提到“勃起”這個詞。早在1984年,科恩出版過另一本帶有強烈宗教感的詩集,其中的詩篇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聖經》和猶太教律法書的影響,因而被稱為“當代讚美詩”(科恩本人則認為它們是一種“祈禱”)。與《渴望之書》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部詩集的標題叫《仁慈之書》。所以,如果說西方宗教是在教我們如何仁慈地去面對這個世界,那麼禪宗就在教我們如何坦誠地去面對這個世界。並且在禪宗看來,那實際上也就是如何坦誠地面對自己(因為世界和“我”已經融為一體),面對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消失,自己的渴望。這種坦誠,說到底,是一種終極的超脫,它也體現在禪宗對於自身的態度上,禪宗甚至根本不把自己當成一種宗教——雖然當了禪宗和尚,但作為一名猶太人,科恩仍舊是個虔誠的猶太教徒。當《紐約時報》的記者問他如何在這兩者間保持一致時,他回答說:“好多年前,艾倫·金斯伯格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首先,在我練習的禪宗傳統裡,沒有虔誠的崇拜,也沒有一個確定的神靈。所以理論上,這對任何猶太信仰都不構成威脅。”的確,在《渴望之書》裡,我們看不到虔誠的崇拜(他和老師一起喝酒,結果被灌醉;他給老師放黃色錄影,結果老師看睡著了,並在醒來後說:“研究人類的愛很有意思,但也不是那麼有意思”),也看不到確定的神靈(信上帝/真的很好玩/什麼時候你一定要試試/現在就試/看看上帝/是不是/想讓你/信他),只看到生命的坦然。那是一種禪宗所特有的,近乎天真的(但卻絕不可笑)、孩子般的坦然。如果我們要用一種表情來形容這些詩和畫,那麼毫無疑問,那就是科恩在與杏山禪師合影上所露出的老頑童式的笑容。它們帶著惡作劇的幽默,清澈的智慧,以及由於擺脫了時間和焦慮控制的自在與喜悅。就像下麵這幾首奇妙的、俳句般的小詩:

 

每次我告訴他

接下來我想幹什麼,

萊頓就嚴肅地問:

倫納德,你確定

你做的是錯的嗎?

 

——《萊頓的問題》

 

親愛的,現在我有個黃油杯

形狀做得像奶牛

 

——《黃油杯》

 

月亮在外面。

剛才我去小便的時候

看見了這個偉大而簡潔的東西。

我應該看得再久一點。

我是個可憐的月亮愛好者。

我突然就看見了它

對我和月亮

都是這樣。

 

——《月亮》

 

我做愛時作弊

她覺得很棒

她給我看

你只會給作弊者

看的東西

 

——《作弊》


 

在《作弊》這首詩下方,有一張小小的、妖冶的黑白裸女畫。而在《月亮》下方,有兩張稍大一點的畫,一張是禪味十足的竹枝和月亮,一張是一朵梅花和科恩頭像。在點綴書間的近百幅手繪小畫中,佔據前三位元的主題依次為:自畫像(大多很醜),裸女(豐乳肥臀),老師(樣子很拽)。只要稍加觀察,你就會發現——相對應地,那也是這部詩集最重要的三個主題:自我(醜陋的),欲望(旺盛的),禪宗(嚴厲的)。這三個主題是相互關聯的。所有宗教都為了同一個目的而存在:解決做人的痛苦。禪宗也不例外(在廣義上它仍然是一種宗教)。而人的痛苦主要來自兩方面:精神和物質,或者具體一點,自我和欲望。但與所有其他宗教不同的是,禪宗提出的解決方法獨具一格,甚至可以說絕無僅有:它主張面對,而不是逃避;它主張陶醉,而不是忍耐;它主張當機立斷,而不是沉思冥想;它主張融入當下,而不是寄望來世;它主張依靠自己,而不是祈求神靈。更奇特的是,它戰勝對手的手段不是打倒對手,而是擁抱對手。那種擁抱放肆而放鬆,有力而無心,瞬間而永恆,於是一切都融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於是也就無所謂——不存在——什麼對手,什麼成敗,什麼生死。於是自我變成無我,欲望變成希望,悖論成為真理。在禪宗聲東擊西的指引下(當然它會否認有過任何指引),我們進入了一個新世界,一個真正的勇敢新世界(跟赫胥黎筆下的完全不同)。



 

《渴望之書》就是老科恩在那個新世界的筆記。

 

所以我們的老科恩開始勇敢地——放肆而放鬆——擁抱他的自我和欲望。在他那些線條狂野的自畫像旁邊,有這樣一些手寫的句子:生氣勃勃/但已經死了;臉可以被畫得看上去一點都不蠢/但卻不平衡得嚇人;發火,晚上11點;感覺不錯;我們不會整場演出都呆在那兒;我一直沒找到那個女孩/我一直沒發財/跟我學。而我覺得最有趣(也最有代表性)的是下面兩條:擔心,當然/失敗,當然/老了,當然/感恩,當然/自從/背景/消失以後;以及還在看女孩/但根本/沒有女孩/一個都沒有/只有(這會害死你)/內心的平靜/與和諧。

 

所以在一個《心亂之晨》,面對自己的欲望,他表現出幾乎令人傷感的直白:

 

啊。那。

那就是我這個早晨

如此心亂的原因:

我的欲望回來了,

我再一次想要你。

我做得很好,

我超然面對一切。

男孩和女孩們都很美麗

而我是個老人,愛著每個人。

但現在我再一次想要你,

想要你全部的注意,

想要你的內褲迅速滑落

還掛在一隻腳上,

而我腦海一片空白

只想著要到

那唯一的裡面

那裡

沒有裡,

也沒有外。

 

所以他開始抖落那些現成的框架和概念——就像在陽光下抖落僧袍上的灰塵——用更動物性,更直觀,更接近孩童的方法去解決問題:

 

我從未真正聽懂

他說的話

但時不時地

我發現自己

在跟狗一起叫

跟鳶尾花一起彎腰

或用其他的小方式

排憂解難

 

——《老師》

 

所以悖論成為真理(唯一的):成功就是失敗,失敗也就是成功。學禪就是不學禪,學成就是學不成。在一首《禪的崩潰》中,他以一段充滿欲望的場景開始:

 

我可以把臉

塞進那個地方

跟我的呼吸搏鬥

當她垂下熱切的手指

打開自己,

好讓我用整個嘴

解除她的饑渴,

她最隱秘的饑渴——

我何必還要開悟?

 

我何必還要開悟?科恩在詩中不斷地反問(就像反復出現的主音旋律),直到詩的最後兩行:我何必在開悟的祭壇上瑟瑟發抖?/我何必要永遠保持笑容?當他最終在5年後《離開禿山》,他乾脆坦然承認:我最終明白了/我不是修行的料。(也許這正是修行成功——至少在某種意義上——的標誌?)而當他回到萬丈紅塵,《向R.S.B.彙報》[R.S.B是RameshS.Balsekar(1917—2009)的縮寫,印度聖人薩伽達塔·馬哈拉吉的門徒,著名的不二論哲學大師],則用一種充滿自嘲的“無我”總結了他的禪修成果:

 

平靜沒有進入我的生活。

我的生活逃走了

而平靜還在那兒。

我常常碰見我的生活,

當它想歇口氣,

付帳單,

或忍受那些新聞,

當它一如既往

被某人

美的纜繩絆倒——

我小小的生活:

如此忠誠

如此執著於它那模糊的目標——

而且,我急忙彙報說,

沒有我也幹得很好。

 

沒錯,這是個新的世界,有新的光線,但它並沒有失去舊世界的美好。它只是讓原有的美好顯得更加輪廓鮮明,更加毫無矯飾。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看,禪宗都更像一種自然而然的過渡和延續,而非某種人為的侵入或糾正。它就像晨光、暮色、花開、月亮,是在幾乎無法被意識到的時間流逝裡不知不覺地發生。所以當我們這些被科恩歌聲吸引而來的人,當我們在這座禪園般的隱居王國裡閒逛(無論是以譯者的名義還是“粉絲”的名義),我們不會感到任何陌生,或者不適。他還是我們親愛的老科恩。不管身著西裝還是僧袍,他那迷人的招牌式蒼老都依然如故——不,也許更自然,更簡潔,更深邃。



 

當然,他也依然深情款款。在這裡,科恩也許寫下了世界上最簡潔、最深情,也最動人的情詩,它彷彿是那首《我是你的男人》的遙遠回聲,正如詩的標題——《最甜蜜的短歌》——所暗示的,它只有短短兩行:

 

你走你的路

我也走你的路

 

也許在我們的內心深處,在我們的潛意識裡,科恩的歌——或者可以擴大一點,科恩的詩與歌——讓我們想到死,感覺到死。它們是面對死亡的詩與歌。它們並不抵抗,也不逃避,只是平靜地、甚至溫柔地凝望。凝望著無所不在、彷彿暗夜般的死亡。但那黑暗並不可怕。或者說,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可怕。科恩的歌好像在告訴我們,黑暗也可以是一種保護,一層溫暖的繭。死也一樣。死也可以是一種保護,一種溫暖的限制。我們常常都忘了自己會死,不是嗎?所以我們才會成為不失者,所以我們才會糟蹋自己好不容易才輪到的人生,所以才有政治和戰爭、欺騙和罪惡。是死在保護我們,提醒我們,教導我們。教我們珍惜,教我們勇敢,教我們去愛,去勞動,去製造藝術,去怎樣真正活著。

 

(摘自《渴望之書》,孔亞雷、北島翻譯,上海譯文出版社。此為譯者序言。略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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