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 11 月 26 日是日本岐阜县的本美浓纸匠人们最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以岐阜县的本美浓纸等为代表的日本手漉和纸技术列入了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 本美浓纸
手漉和纸起源于公元 8 世纪，经多重纯手工工序制成，是日本的传统工艺品之一。手漉和纸的制作需要极高的熟练度、体力和相当精湛的手工技术。饱含匠人们心血、一张一张制出来的纸，极具温度与人文气息。
日本岐阜县的本美浓纸作为手漉和纸的代表，至今依然坚守着古老的手工造纸工序，使本美浓纸兼具轻薄和强韧的特点，同时又没有丝毫杂质，一尘不染，洁白净美。
如今，本美浓纸作为日本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依然坚守着传统的造纸工艺，升华成为极具匠心的纸中的艺术品。
Interview ...... 泽村正
△ 泽村正，和纸匠人，日本岐阜县美浓市本美浓纸保护协会会长。
知日：听说你昭和二十年（1945）就继承造纸的家业了，当时关于本美浓纸的想法和如今的有什么不同呢？至今，你与本美浓纸走过了怎样的旅程？
泽村：战后不论是什么样的纸都可以卖出去，但是当时人们中有障子纸（窗户纸的一种）比手漉和纸好的说法。幸好自己的家业也有制作障子纸，所以，即使之后本美浓纸有完全卖不出去的十分困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它。我是一直考虑着如何做出好纸而走到今天的。
△ 制作本美浓纸，第一个步骤是泡晒。将剥去外皮的那须楮树皮泡在清水中晒足整整一天，浸泡数日。这样一来，纤维就会软化下来，颜色也会变得更加洁白。由于夏季温度高，纸浆中容易滋生各种细菌，破坏纸的完整性，所以匠人们选择在寒冷的冬季作业。
△ 步骤二：透煮。为了使纤维变软，防止白色楮树皮重合在一起，匠人们需要在水中加入碱性的苏打灰，用大锅蒸煮楮树皮2个小时，停火之后还要继续蒸2个小时。这一步骤可以破坏楮树皮的纤维中相互连接的成分，使其稳定下来。
知日：对于你来说，本美浓纸的美体现在哪里？
泽村：当然是品质好。本美浓纸是兼具通风性、保湿性，同时透出自然和谐气息的纸。
知日：关于本美浓纸的制作工序，从开始到结束大概要花多少时间呢？你最享受哪一道工序？
泽村：泡晒和透煮需要 2 ~ 3 天，去杂捶打需要 2 天，抄纸需要 1 天，晒干需要 1 天，精选甄别又要 1 天，总共需要 8 天左右的时间吧，可以做出 100 张左右的纸。
我最喜欢的是精选这个步骤，确认有没有做出好纸是我最开心的事。
△ 步骤三：去杂。煮熟后的白色楮树皮，通过匠人熟练的双手，一片一片地在清水中被浸洗干净。为了不留一点点杂质，这个步骤要重复两遍。在这道工序中，匠人们要好几个小时保持跪坐的姿势。
△ 步骤四：捶打。用刻有本美浓纸特有形状的木槌捶打白色楮树皮，使其变成纸浆，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
知日：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超过千户的和纸制造业急剧减少。你因为自己也年过五旬决定关闭工厂，但当时你只因为父亲说的一个字「等」而改变了想法，当时你是怎么理解这个字的呢？在制作本美浓纸的道路上，你是如何克服困难的？
泽村：当时我们家的纸完全卖不出去，周边制造手漉和纸的工房纷纷倒闭，我自己也准备关厂去东京寻找工作了。此时父亲说即使是吃糟糠也要一起把这项事业干下去。于是，我就又一次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当时一心想着做出好纸，「如果自己不坚持的话，是没有力量继续下去的。」我当时就是这样劝说自己的。
知日：对于现役本美浓纸匠人的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对于作为会长的你，又是什么？
泽村：对于匠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诚心」。作为会长的话，能让年轻人提起干劲是最重要的，我是这么希望的。
△ 步骤五：抄纸。也称滤纸，将去除杂物后的原料用竹网反复捞起，使纤维相互连接，形成纸张。而最难的便是抄纸过程中不能留一丝斑点，保持所有纸的厚度一致。
△ 步骤六：晒干。将滤过的纸在流水中放置一晚，再将多余的水充分过滤后，在太阳下晒干。日光可以将纸自然漂白，形成极佳品色的本美浓纸。
知日：「每年、每天的条件」对于本美浓纸来说很重要吗？
泽村：每一天的日照条件对于造纸来说十分重要，光是气温的变化就对最后的成品纸有着巨大的影响。我一直为了做出适合每一天条件的品质上好的纸而努力着，这 70 年来，没有哪几天的条件是相同的。不光是天气条件，我自己的身体条件也是这么回事。
△ 最后一个步骤：精选。经过了干燥工序的纸，需要根据其厚度、色彩和质地仔细地分类。这一步骤是为了精选出透过阳光呈现出最高级品质的本美浓纸，是极其重要的一道工序。
知日：你对现在日本的匠人的看法是什么呢？
泽村：日本的匠人都是凭着真心，带着热情，为了自己与他人的幸福制作东西的。
杜易／采访 & 文 林血血 / 插画
美浓纸保护协会 / 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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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知日·不朽的匠人》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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