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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画记】汪采白:与古人并辔艺林,各擅胜场(上)

汪采白是新安画派的正传,正如罗长铭在《洗桐居士墓表》中的所言:“三百年来,僧渐江与吾友洗桐居士,皆写黄山。渐江以笔,洗桐以墨,遂与古人并辔艺林,各擅胜场,无分轩轾。此非余一人阿好之言,画苑之公言也。……铭曰:造化在手,天无功兮。前有渐江,后洗桐兮。城阳佳气,郁葱葱兮。化为二鸟,鸣幽宫兮。”

后世研究者常将汪采白与渐江并提,认为汪采白乃是继承和发展了渐江的画风,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认定,所以当汪采白去世之后,弟子与家人将其葬在了渐江墓的附近。也正因为如此,我在寻找到渐江墓后,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汪采白之墓。

贝聿铭设计的墓墙

汪采白的墓址位于安徽省歙县城郊的披云峰。2013年的秋天,我来到了歙县,在寻找渐江墓时很费了一番周折,但因为已经知道汪采白墓距此不远,故瞻仰完渐江墓,就在附近寻找汪采白墓。沿途看到几座烈士墓,这些烈士墓的形制与普通墓有着一定的区别,在寻找的过程中,无意间还看到一座造型别致的墓,墓前由大青石砌成一道短墙,墙上一半嵌着黑色墓碑,另一半嵌着夫妇二人偎在一起的白色雕像,在这荒郊野岭之间,黑、白、青以及周遭的绿荫,突然显现出一种奇异的氛围,诡异中透着温馨,阴森中又显出恩爱,让我如坠聊斋,顿时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细看了一下,原来是许士骐、贝聿昭夫妇合葬墓,再看落款,居然是“弟贝聿铭敬书”。

墓碑上的落款

这太让人意外了。贝聿铭乃是享誉世界的建筑设计大师,他竟然在这荒僻之地设计了如此奇特的一座墓碑,不知道这个设计是否会收入他的设计集中。至少我今日的所见,乃是第一次知道作为建筑大师的贝聿铭还设计过墓碑。

汪采白墓文保牌

瞻仰完贝聿铭所设计的墓碑,继续前行,走出不远看到了一块风化严重的文保牌,中间的大字是“汪囗囗墓”,显然剥落的两个字就是“采白”,文保牌是由歙县人民政府一九八八年一月所立,上面一行小字刻着“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文保牌后方不远处,我看到了一块竖着的墓碑,碑石上刻着“洗桐居士汪采白先生之墓”的字样,立碑的时间是中华民国三十三年四月吉日,下款是“张宗良敬题”。墓碑的前方略呈扇形的墓围,正前方刻着“山高水长”。从整体上观察,此墓看不到坟丘,已然与山坡融为一体。


墓旁简易的小亭

距离墓碑不远处,有一个简易的四角小亭,走近细看,上面悬着牌匾,写着“采白亭”三个字,显然是与汪采白墓为一组建筑。本想看清楚牌匾上面的小字,然而此时天色已晚,实在看不清楚,只好作罢。

小亭的名称

其实汪采白墓原本不是这样破敝的状况。石谷风在其所写《再访汪采白纪念亭》一文中,首先谈到他在1957年秋前来寻访汪采白墓的情况:“郑药畦先生追述了汪先生病故后,甚是萧条,灵柩浮厝三年多,才由生前好友筹金移葬于歙县西干名胜区披云峰麓的经过。汪采白先生墓与渐江墓邻近,前立有《墓志铭》、鲍光豹《汪君采白传》碑刻及汪采白先生纪念亭。亭中立有汪采白子克劭、克宽摹刻的汪采白先生肖像,还有先生遗作《风柳鸣蝉》的刻石和郑药畦撰《合建汪采白先生纪念亭记》刻石。”

汪采白墓碑

据石谷风所述可知,郑药畦先生乃是汪采白生前好友,了解汪采白生前故后的一些详情,而后讲述给石谷风听。文中称墓前有汪采白纪念亭,亭中有刻石及肖像等,如今我在墓旁果真看到了一座小亭,然而此亭乃是用现代手法建造,并且十分的简陋,也看不到石谷风在文中所提到的刻石。显然原亭早在“文革”中被拆毁了。

汪采白墓全景

1968年,石谷风再次来瞻仰渐江墓和汪采白墓,他将眼前所见写入了文中:“1968年秋,我再去歙县,至西干一带,已是满目荒凉。汪采白墓、纪念亭及渐江墓均被毁,墓碑及纪念亭碑刻,或被弃之野外,或被‘古为今用’;自太白楼至长庆寺塔下的沿山路而上,间或可见采白亭碑刻,如《风柳鸣蝉》《墓志铭》等。路上还有歙县太白楼收藏的《馀清斋》《清鉴堂》法帖等石刻。由此可见,十年动乱对历史文物的毁灭是何等残酷,实在令人痛心。幸好我曾拓有拓片!”

未曾看到墓丘

一代名人墓,竟然被如此践踏。而今我站在采白亭前,只能靠想象来填充那些风流往事,同时感叹于汪采白意外去世之不幸。

关于汪采白去世的原因,他的儿子汪允清在《我的父亲汪采白》一文中有如下描述:“一九三九年夏,烽火漫天,全国抗日救亡运动,风起云涌,父亲积极参加工作,日夜作画,举行义展。不幸被毒蚊所咬,以致细菌感染,患处红肿溃烂,又为庸医注针所误,而血液中毒,病情加剧。翌年春,全身溃肿,痛苦万状,后由姚文采先生等急送屯溪市民医院(即今之徽州地区医院前身),医治无效,遂于一九四〇年七月二十三日过早地离开了我们。”蚊虫叮咬本是很小的一件事,竟然被庸医所误,因此而痛苦离世。一代绘画名家,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世间,怎能不令人唏嘘。

墓的四围已经没有了刻石

汪采白在很年幼时就拜了黄宾虹为师,其中因缘乃是黄宾虹为汪采白祖父汪宗沂的弟子。汪宗沂自幼由母亲授以《尔雅》《毛诗》,而后又跟随仪征刘文淇研究汉学,跟同城方宗诚学习宋学,在清光绪二年,他又拜翁同龢为师,有这么多名家的传授,汪宗沂成为了新安地区的著名学者。对于他的这些经历,刘师培在《汪仲伊先生传》中写道:“先生三岁能诵四子书,四岁母授以《尔雅》《毛诗》,均寓目成诵,长益嗜学。建不疏园以藏书,居园数年,手披口诵,以夜继昼,好经世之学,著《礼乐一贯录》。于九流百家之学莫不旁推交通,以究得失。然所学仍在经,治《易》考订逸文有新说,精于音律。”

汪宗沂同时也是藏书家,这些丰富的藏书给他打下了深厚的国学功底。他还因为家人有病,又系统地研究了医术,并且还喜欢剑术。陈明哲所撰《汪采白研究》一书中,有张汪宗沂手持宝剑的像,文人气质武人打扮,这倒是很有意思的一种结合。而他这把剑的来由,黄宾虹在《汪仲伊先生小传》中有如下说法:“歙县汪仲伊先生宗沂,为近代国学家巨子……尤好剑,于唐人遗留之《舞剑赋》中,求得剑法。得一古剑长三尺有咫,终身自随不暂离。”

继续寻找其他刻石痕迹

汪宗沂的有意思之处不仅如此,黄宾虹在小传中还载有这样的事:“乃撰《红楼梦》全八十回,托言林黛玉化为男子,明习高强之武艺,缔造国家。此遗稿尚未刊行。”看来,汪宗沂的想象力十分丰富,居然能够重写《红楼梦》。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将林黛玉改成了男人,这样的跨越估计让黛迷们难以接受。其实不仅如此,汪宗沂还跟马克思有着间接的关系。马克思的《资本论》中仅提到了一位中国人,此人叫王茂荫,而这位王茂荫正是汪宗沂的岳父。

汪宗沂有五个儿子,长子名汪福熙,正是汪采白的父亲。汪福熙曾经跟黄宾虹共同应歙县院试,并列高等,可见汪、黄两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关于黄宾虹拜汪宗沂为师之事,《黄宾虹年表》中有如下记载:“1886年,遵父命问业于西溪汪宗沂,兼习琴、剑。1889年,仍问业于汪仲伊,并习弹琴、击剑之术。1891年,仍问业于汪仲伊。”黄宾虹拜汪宗沂为师乃是尊父命,然而如其所言,他主要是跟汪宗沂学习弹琴和击剑,其中并不包括绘画。到了下一辈,他又反过来教授汪采白绘画。

有祭拜的痕迹

关于汪采白为什么要跟黄宾虹学习绘画,鲍义来在《汪采白传略》中有如下说法:“黄宾虹13岁考秀才,和汪采白父亲汪福熙一起文列高等,以后黄宾虹即和汪福熙、汪鞠友、许承尧在汪仲伊老进士指教下,切磋学问。汪仲伊去黟县、南京授教,汪福熙和汪鞠友也出外谋事,5岁的汪采白就由黄宾虹教授古文,学习绘画,长达10多年。尽管黄当时家境清寒,仅以授馆为业,然黄宾虹的学问、人品极得乡里乃至汪家赞赏。后黄宾虹就教芜湖安徽公学,汪采白入了城里唐俊贤办的崇一学堂。一年后黄宾虹又返歙和许承尧主办新安中学堂,时汪采白还常去黄宾虹处请教古文。”

汪采白的祖父和父亲都出外谋事,那时汪采白年仅5岁,带着他四处奔波似乎不妥,于是汪家人就把年幼的汪采白交给了黄宾虹,汪采白跟着黄宾虹不仅学习绘画,同时也学习古文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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