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道则隐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

孔子一贯主张“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国中有道，自当履行社会职责；国中无道，你仍身居官位，那就可能甚至必然要以同流合污甚或为虎作伥为代价。刘殿爵说：

不管国家治乱都迫不及待地等着当官是孔子深以为“耻”的，“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因为当“道”不行于国中时，人只能违扭原则来保住职位，如果不这样，那就是自蹈死地。在这种情况下，人只能避祸而远之，专心追求人生最高的境界，独善其身。不管国有道与否，史鱼为人梗直如飞矢，孔子嘉许他的刚毅。与他相反，遽伯玉于国有道时入仕，而国无道时则退隐，孔子仍称其为君子。孔子屡次表达了这种态度。“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宁武子在国家有道时贤明，而国无道时便装傻，孔子说：“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孔子认为全德避祸的办法就是“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这和他的一般看法是一致的。

而所以有这么多“有道”、“无道”的对比，有这么多行藏进退的讨论，也正可见孔子及其弟子当日的处世之艰与抉择之难。

向孔子提问的原宪，在孔门中正以清净守节贫而乐道著称。据《论语》记载，当孔子任鲁司寇时，他任孔家总管，曾力辞孔子给予的俸米。据《史记》记载，在孔子死后，他隐居在卫国荒郊，身体力行了孔子的教言。而官高禄厚的子贡，却栽在了他的手里。

子贡出任卫国之相。一天，带着前呼后拥的随从，分开高过人头的野草，来到僻陋的里巷探访原宪。看着穿戴破旧的老同学，春风得意的子贡带着蔑视脱口就问：

夫子岂病乎？

原宪冷冷地反唇相讥：

吾闻之，无财者谓之贫，学道而不能行者谓之病。若宪，贫也，非病也。

虽在同门，也已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子贡面露惭色，快怏而去，并且终身都为这次的出言不慎感到耻辱，“终身耻其言之过也”。巧的是司马迁用来描述子贡的，恰是当年原宪问孔子的这个“耻”字。

原文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论语·宪问第十四》)

今译

原宪问什么是耻，孔子说：“国家有道时吃俸禄；要是国家无道时还吃俸禄，这就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