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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形水线,她的曼妙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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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 付娜 - 佰度烧-古筝


这是一座安逸的城市,依山傍湖,处处佳景。也许因为这景,才培养出万千赏景的眼睛,而有景可赏时便总想着要从容面对,是种对山对湖的闲适。

    

说闲,便离不开一杯茶,偏此地除湖光山色外又以茶著名——茶与山水相得益彰,互映互衬。一湖一茶,让这座城市百年来都以休闲作为名片。来者必游湖,同时又必以茶伴湖,方有了体味此地的底气。许是名声太过响亮,乃至提到龙井让人隐隐有种面对霸气的“敬”,只剩下“追”的份。不过,茶终究是让人安静的,就如这座城市。

    



在我看来,杭州是一座性情散淡的城市,也许是得天独厚的湖光山色,让整个城市养成享受的习惯,自己享受的同时也被别人享受着。不快不慢的节奏,正是茶的品性:将茶和生活慢慢泡开,味道一点一点散发,等待随后细尝慢品。

    

杭州与茶如此紧密的结合,乃至整个城市都浸泡在茶的品性里。品这里的茶就像品这座城市:秀丽的外形、芬芳的味道、闲散的意境和沉厚的文化底蕴——正所谓千年的城市千年的茶。

    



千年茶香

    

元代虞伯生曾作诗《游龙井》,将龙井的清幽与龙井茶的香醇跃然纸上:“徘徊龙井上,云气起晴画。澄公爱客至,取水挹幽窦。坐我詹卜中,余香不闻嗅。但见瓢中清,翠影落碧岫。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同来二三子,三咽不忍漱。”然而这并不是最早关于龙井茶的记述,早在唐代,当时著名的茶圣陆羽在所撰写的世界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中就有杭州天竺、灵隐二寺产茶的记载。

    

西湖龙井茶之名始于宋,北宋时期的西湖茶叶产区已初具规模。北宋熙宁年间,好茶似乎都出于狮子峰下寿圣院(老龙井),西湖周边寺庙所产之茶颇受当时文人雅客的青睐。沈括、苏东坡、秦观等都品尝过龙井茶的甘醇并为此留下诸多诗文。苏东坡有“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之句赞美西湖龙井茶,并手书“老龙井”等匾额。

    

明代,龙井茶香开始飘出寺院,渐渐散入百姓家。明嘉靖年间的《浙江匾志》记载:“杭郡诸茶,总不及龙井之产,而雨前细芽,取其一旗一枪,尤为珍品,所产不多,宜其矜贵也。” 明万历年的《杭州府志》有“老龙井,其地产茶,为两山绝品”之说。此时的西湖龙井茶已被列为中国之名茶。明代黄一正收录的名茶录及江南才子徐文长辑录的全国名茶中,都有西湖龙井茶。   

    

清代,西湖龙井茶声名大盛,立于众名茶的前茅。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四次来到西湖龙井茶区观看茶叶采制,品茶赋诗。胡公庙前的十八棵茶树还被封为“御茶”。从此,西湖龙井茶驰名中外,问茶者络绎不绝。近人徐珂称:“各省所产之绿茶,鲜有作深碧色者,惟吾杭之龙井,色深碧。茶之他处皆蜷曲而圆,惟杭之龙井扁且直。”民国期间,著名的西湖龙井茶成为中国名茶之首。

    



采茶之季

    

杭州的春天,与桃花、李花和青青柳枝一起灿烂的是茶香。

    

春天是登山的季节,除了山林清润的空气外,看遍山花烂漫,也是件怡情之事。登山者爱去的一座小岭叫做十里琅当,光这名字似就能听出琅琅乐声。虽然环湖的群山是相通的,但登十里琅当最佳的上山口仍旧是梅家坞——一个以龙井茶盛名的村庄。四月里,沿农居边的山道拾级而上,几乎家家门口都支起炒茶的大锅。青翠欲滴的青叶摆在锅边的小圆匾上,炒茶人用手炒制,将青叶在锅内压扁后散发出经火烤制后热的香气,闻着竟比泡开的新茶还要香。此时,整个梅家坞充满着炒茶的香气。

    

此地山道略往上一点就是茶山,蘑菇状的茶树在山坡上整齐地排列着。上岭后倘若按原路返回,一般都会被农户拉着吃农家饭、喝新茶,而有些登山人则索性就先在农家订好午饭,下山时到预定的农家吃饭、喝茶,再欣欣然地回去。

    

西湖边群山中的龙井茶产区中,声名最显赫的便是龙井村。龙井茶的得名便来于此,且此名既是地名亦是茶树名、寺名、泉名、茶名,可谓茶以地名,而地以茶盛。老龙井胡公庙前还有乾隆钦定的十八棵御茶树,老树新芽,年年复春。除了茶树,龙井还以一口龙井闻名,井是一口清泉,传说如用棍子搅动井水,片刻便后会出现龙形水线。也许龙形水线也只是仁智各见之事,但泉确是好泉,清而冽。夏季时任外界如何干旱,此泉绝不枯竭,而它与虎跑泉则合称天下第三泉。

    



自古“龙井茶,虎跑水”被誉为西湖双绝,以虎跑泉的水冲泡龙井,方能品出龙井茶的香醇。“龙井新茶龙井泉,一家风味称烹煎。寸芽出自烂石上,时节焙成谷雨前。何必凤团夸御名,聊因雀舌润心莲。呼之欲出辩才在,笑我依然文字禅。”六下江南四次到龙井寺品茶的乾隆帝的一首《坐龙井上烹茶偶成》真切地刻画了龙井茶与泉的绝配。

    

春茶时节,茶园是忙乱的。茶的质量以春季为佳,“茶叶是个时辰草,早采三天是个宝,迟采三天变成草。”这样苛责的农谚让茶农三月中旬就开始忙碌。在西湖西边山中,有坡地的地方就有茶园,春日里坐在茅家埠一带吃饭,常能看到采茶人头戴斗笠,腰系竹篓在茶园里忙碌采茶。娴熟而有节奏的动作让人不禁想起那首欢快的《采茶舞曲》,常常看得游人也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摘一些嫩嫩的青叶。

    



品茶求境

    

产茶区自然能带动当地茶馆的兴盛。所以,只要杭州有水有山的地方便有茶馆,就像这里的四季一样,无一季不关联着品茗、赏茶之事。

    

杭州的夏是酷热的,一杯茶水消暑解渴是杭州人的老习惯。暑季,常有乐善好施的老人煮好茶放入桶中,置于小巷路边树荫底下,让来往人等自行取用以解暑热,此刻茶香淡无可闻,茶味却沁人心脾。

    

位于湖边的各茶馆总是在夕阳西下时开始渐渐传出人声。茶馆往往有露天茶座,于湖边闲坐,以清茶小点相伴,即刻便觉与俗事无碍了。夏日的夜西湖,湖心小岛阮公墩很是热闹,人们坐画舫上岛,听丝竹声中越音绕耳,看剧中人悲欢离合,捧龙井轻啜,余音散尽后才可醒过神来。当然,双休日的白天,茶馆依然是热闹的,有时,就是在茶馆里泡一天,大人小孩依然能够尽兴。

    

经过春天的忙碌,秋天的茶园略显寂寥,可茶园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此季节正是杭州人最爱的喝茶季。“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桂花的盛开为杭州城覆上浓香。杭州人赏桂类似于日本人赏樱花,赏桂之人最惬意的就是桂树下支起桌椅,泡上一杯龙井茶。虽说对于杭州可赏之处颇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只是柳永对杭州的简单概括,实则春有桃、夏有荷、秋有桂、冬有梅,但桂树下饮茶一项却让人比其他三季更贴近于花事。西湖新十景之一的“满陇桂雨”所在地是满觉陇村,进村的路与村前屋后俱是桂树。金秋时节,那些金桂银桂们细细密密地开放,摞在枝头都有点沉甸甸的感觉,影影绰绰的都是金色淡黄的花影,花香更是浓郁,随风可传得很远很远。桂树下喝茶,时有桂子飘入杯中,茶香之中便夹着些许桂花的香甜。来满觉陇赏桂的游人之所以爱喝茶还因为此地产好茶,村后的杨梅岭一带正是西湖龙井最佳的几个产地之一。同样是品茶,爱喝茶的杭州人春天去梅家坞去龙井,秋天则上满觉陇,喝的是氛围和意境。

    

寒冷冬日,围炉品茶也是件快事。雪中的西湖是安静的,于无意中进入附近有些清冷的庭院章太炎纪念馆,院子不大却精巧雅致。回廊、假山、朱红门扉都散发着这种雅的韵味,而青石板的路与卵石青砖铺就的庭院此刻正被雪覆盖着。院中有几树蜡梅正怒放着,缕缕清冷的香气飘来更衬着雪的清寒,雪本无声,但在这空寂的院落中竟有“簌簌”的轻响。

    

缥缈的筝音中,乐音、梅、雪丝丝入扣,听的人也不禁融进雪里。循音而去,一座似展室的小厅堂,一角有具筝,筝前焚香,让小室里透着暖意。弹筝之人是个婉约女子,此情此景此曲,让人真以为走入红楼里去了。只是此时若是有茶,应让此情此境更显完美。试想捧一杯有碧叶在热水中翻腾的绿茶,安静地赏雪听曲该是一件多怡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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