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蔓草的城

文/安颌熙嘢

  城市是人们用欲望和仓促磊筑的寂寞城堡，我看到很多我的乡人，还有你的同乡人，赶着趟往城里挤。城里有纸醉金迷，城里有啤酒咖啡，有车水马龙的闹市，有五彩斑斓的霓虹，有更多名利的机会……很多人背井离乡，挤在原本不属于他的城，有些人为梦想，有些人为生存。有些人在拥挤的城里，丢掉了纯真，丢掉了真爱。捡拾了贪婪，自私，背叛，挣扎，堕落。 
           那些路边绿化带里的花花草草，莫名的来到城市，削尖了脑袋汲取这城市虚妄的空气和灰暗的阳光，殊不知这所有的努力挣扎都是徒劳，终将要被修剪的规规矩矩，旁无别枝。 
           白天坐车飞奔在银滩大桥，游历的是城市的上半身，风光，明媚，有理想。晚上我在长街短巷内游荡，窥视城市的下半身，诱惑，性感，破碎，流离失所。我在一条刚刚熟悉的街，又一次清晰的看到渐次昏黄隐没的背影，厌倦这里店铺的音响，那全是早已听腻的流行。
          时光是一个掐住你软肋的杀手，无法面对，无处可逃。黑暗是一种甜蜜的狂欢，空气里充满了暧昧和颓靡的味道。暗夜里续写零星的寂寞，一座荒烟蔓草的城，一个人，一颗等待靠岸的心。又或许永远不要轻言等待，等待是多么奢侈的东西，电影荧幕上出现了一行小字——20年后……然后红颜白发，一切都有了结局。可现实呢？三年五载，哪一秒不需要生生的挨。愚昧，可笑，一辈子真长。
          L城没有北京琉璃瓦反射的暖色夕阳，没有上海璀璨耀眼的霓虹，没有乌镇小桥流水的雨巷。月是旧城月，物是旧城物。L城，一脸的江湖气息。我们那年那月一起手牵手唱的歌谣，不知不觉变了调调。青梅已老，竹马沧桑，至此我爱上的人都很像你，若时间真能煮雨，我希望煮掉与你的相遇。时光微凉，那一场远去的旧城往事被春水浸泡，秋风吹拂，早已洗去铅华，清绝明净。抛弃旧物远走，以为经历人生匆匆聚散，尝试人世种种烟火，应该承担岁月带给我们的疏离。可流年分明安然无恙，而山石草木是这样毫发无伤。只是曾经许过地老天荒的城，在细雨中越发的消瘦单薄。鸢尾说:我们等候的人，不会再来。
          一次坐公车去市里，无意间听到两位形态端庄的中年妇女间的谈话，谈及她们的儿子，都在遥远的城上大学，其中一位说她希望儿子毕业后回到生他养他的城上班，离家近，少些遥远的挂念。地地道道的中国母亲，没有大是大非，没有感动，平常，朴实。而另一位的语论，足以让我深思。她说，她不希望儿子回到生他养他的城，一切太过于熟悉，满街的乡音，会让他觉得有所依靠，慢慢精神安逸，不利于他的自由飞翔。我深知，原来爱可以有很多方式，有的牺牲他人，有的牺牲自己。有的平庸，有的伟大，无关是非，无关对错。
         噢！一座熟悉的城，终结了最后的青春。背井离乡，终将变得陌生。回望四年前的L城，我们都是年轻的模样，每一次骚动不安的梦想，年轻气盛的誓言，义无反顾地摔倒又爬起的冲动。其实都藏着一颗颗饱满的种子，它让我们有了脊椎，有了思想。可曾想，这仅仅是我坐井观天的自以为是。
         我被禁锢在L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成为风景的风景，成为城里一把生锈的锁。醒着做梦也未必不可，将白昼的头颅，倚靠在夜晚的肩膀上，这是梦每天交给我的美丽的差事。
         心里不长草了，也不毛躁了，只是凝眸，但不添新愁，风的声音，像海棠花一样落在我心底，轻柔的，大自然的原色很普通地放在一边，只等待我们的眼睛去捕获，可惜，我们一直在城里，熟视无睹，做梦也想不来的，突然落入安静，睁开眼，就是一片山，一汪水    然而，荒烟蔓草的城，我们笨拙的肉身牵扯着太多的凡尘俗念……
    

(本文系散文吧读者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