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白色的。
不然,我们的青丝
何以变成白发?
时间以野草的野性
在我们的荒原里传染月色
青春藏在我们的影子里
爱情埋在我们的骨骸中
其实,世界也是白色的。
比如洁白的云
洁白的帆,洁白的花环,洁白的骨灰
无数的生命,只不过是
时间长廊里一个又一个
前仆后继的白色展品
一场大雪之后
我坐下来抚摸时间
时光之刃长满惊慌失措的长须
我摸到了白色的温度
时间的脉搏
是一条轻轻流淌的小河
我偏爱小小的事物,比如叶片
雪花、尘埃,它们几乎没有重量
从不给世界增加负担,它们
总是抱紧自己,腾出更多空间
让这个世界显得不那么拥挤
在低处缝隙中,在卑微角落里
它们小心地安顿着自己
生怕负了阳光,负了节气
给一点温暖,便涌出所有泪水
给一截小时光,就可以交出生命
即便是坠落的瞬间,那小骨骼
断裂的声音,在我内心引起的风暴
也不亚于一场海啸,让我的心
疼的就要破裂成一地梅花
我偏爱这些小小的事物
偏爱它们内心微小的柔软
我,就这么一直爱着
——爱着爱着,我就成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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