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缅甸之旅

 

    虽对全民信奉小乘佛教的缅甸心向往之，但到达瑞丽后发现准备还是不足，自由行几乎不可行，规定必须要办理一次性出入境通行证，且应当随团出境、入境，只好跟旅行团。原本已对局势动荡、尚处战争状态的这个南亚国度的安全有所担心，尤其在出发的前夜无意中听到一位缅甸华人的话更是觉得忐忑不安。

     

    宾馆房间电脑坏了，来维修的师傅竟然是2009年缅甸内乱时来到瑞丽的华人后代，他的外公是参加过滇缅抗日战争的中国远征军的国民党老兵。当听到我们要去靠近果敢地区的南坎县（NAMHKAM），他强烈建议我们别去。他说我们住的这个靠近瑞丽市政府的宾馆前的那些头戴白帽的人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缅甸的（我问起过），现在全是些卖白粉的。他自己的华人身份在中国被认为是华侨，在缅甸不被认为是缅甸的少数民族，两头都受气。现在果敢等地区仍时有战火，前些天就有两位女孩在南坎县被奸杀，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颗炮弹飞过来了。

     

     这便让此次缅甸之行蒙上一层阴影，我是怀着忐忑之心踏上缅甸的征途的。当天晚上睡眠都不是很好，但这次的感觉与2012年从柏林去骚乱后的希腊的感觉很不一样。当时希腊刚发生过骚乱，学校大规模停课，希腊人对德国人由喜欢转为厌恶，许多在德的朋友都劝我别去希腊，说不安全。不过，最后我还是一个人去了希腊，玩得开心、平安。因为希腊毕竟是个现代民主国家，政治纷争基本上是和平方式的，即使骚乱，也不会随意伤及游人。而在缅甸这种神秘的、封闭的、不为人所知的，军人专权式国家，你不能预期可能会发生什么情况。比如1个多月前100多位中国木材商人被缅甸扣押，至今仍未归国；腾冲的傣族人说以前和朋友们一起去缅甸时，稍有不慎，缅甸警察就会找麻烦，后来甚至有一位朋友吓得不敢上车。这次的感觉和多年前我带队进入墨脱支教在80K因泥石流受阻时的感受有些相似，当时要保障众多队友的安全，而这次要保证夫人的绝对安全，这也是与上次希腊独自旅行的差异所在。

     

     不过，随着从姐告国门进入缅甸，穿越木姐，深入南坎，这些忐忑不安的心情也便随之烟消云散。车辆行驶在赫赫有名的史迪威公路上，这也叫滇缅公路，是当年滇西抗日战争（1942-1945年）反复易手的生命线，惊天地泣鬼神的滇西抗战、国殇墓园也经由此路展开。也正是经由此路，中国远征军在飞虎队的“驼峰航线”的帮助下，1945年1月中国收回了抗日战争首个失地腾冲，并继续向北，收复了保山等滇西之地。不过，时过境迁，如今虽然仍号称缅甸二级公路，但不过有如中国西部的乡村公路吧，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但另一方面，这条公路至今仍然是军事相争之地，在缅甸主要有两个地方与中国有关，果敢地区主要是缅甸共产党政权，佤邦主要是国民党政权，前者卖玉较穷，后者卖白粉较富，二者都被缅甸政府视为叛军，并先后收编为正式缅甸联邦成员，但至今仍然战事不断，二者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断交恶。我们走的这段公路便由佤邦人所控制，经过时私人收费，进入这些区域，仿佛回到了80年代的中国乡村，黄土飞扬，房屋破旧，同时一派田园风光，傣寨朩屋，金佛白塔，典型的传统农耕社会与宗教的国度。

 

                                         （长脖子布岛族）

    据导游介绍，在缅甸北部，主要有两种傣族，水傣和汉傣，汉傣主要是汉族与傣族通婚的后裔，其中汉族主要有三支，一支为云南如腾冲等地人的后裔，一支为福建人的后裔，一支为当年来自全国各地的远征军的后裔，他们的子女也送入三类汉语学校，中国学校、福建学校和台湾学校，因为缅甸政府并不承认并禁止这类非国家规定的学校，但承认各种会馆，所以这三类学校其实都是以会馆为名，前面为会馆，后面隐藏着私塾式学校，孩子白天上国办学校，晚上上会馆汉校，直到近年佤邦和果敢军为政府军收编，汉校才逐渐取得些地位。

                                         （缅甸独立纪念碑） 

　　（补充：就在写此日志当天，2月9日这天，数万果敢居民通过与果敢杨龙寨接壤的南伞口岸撤到中国云南躲避战火。据香港媒称，头一天还熙熙攘攘的果敢街头变得空荡荡的，老百姓听说了一个令人焦虑的消息：果敢地区前主席彭家声统领的“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在缅甸掸邦北部果敢自治区的首府老街（LAUKAI）外围的崇山峻岭中与缅甸政府军激战，即将兵临城下。这次，果敢同盟军是联合了克钦独立军和德昂民族解放军多支“地民武”（地方民族武装），实施“光复果敢”的计划，当地一位官员告诉凤凰网，这次武力冲突的规模，很可能会超过2009年的八八事件。另据香港《南华早报》2月11日报道，根据前线消息人士透露，缅甸的果敢同盟军在2月11日凌晨1点，再次对缅甸果敢首府老街发动攻势，到目前为止，已经占领了老街的大部分地区。不过果敢自治区领导委员会新闻局副局长何峰告诉凤凰网：“果敢人不打果敢人，这是果敢地区历年来所有民族武装的一个固守的原则。”另外果敢果东学校（原果敢中学）的教务主任杨德强说：“没有军人敢进学校，不管是谁的部队，如果骚扰学校那是会激起民愤的，这个底线没有破。”）

　    在木姐，无意中看到有些人在发宣传单，旁边是一辆有昂山将军大幅画像的卡车，据了解，是昂山素季的支持者在为竞选拉票。经问导游后了解，此前这是禁止的，至今还在公共场所禁谈政治。

　　　　　　　　　　　　　　　　（昂山将军纪念宣传单）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此前提到的缅甸华人说，民主透明不好，他们更喜欢腐败的政府，因为这样可以容易地办事，还说不希望昂山素季(Aung San Suu Kyi)上台，而且缅甸宪法规定与外国人结婚后是不能参选的，所以昂山素季是不可能当选的，有法律保证。（补充：据澳大利亚《悉尼先驱晨报》2月12日报道，总统吴登盛(Thein Sein)日前批准了一项法律，根据该法律，缅甸将对此争议争宪法的修订进行全民公投，这一举措或将可能取消对反对党领袖昂山素季竞选总统的相关条款。缅甸宪法规定，凡是嫁娶外国人或家庭成员子女有外国国籍者无权竞选缅甸总统。而昂山素季的丈夫是英国人，她的孩子则是英国国籍，因此无法参与总统选举。去年7月，昂山素季以及她所领导的全国民主联盟(NLD)向议会提交了有500万人签名的请愿书，希望改变政府依赖军方的现状以及只要75%的议员同意就能修宪的条款。据悉，此次修宪还涉及到了是否给予“白卡”(White Card)持有者以选举权的问题。“白卡”是一种临时证件，持有临时证件者，是意味进入缅甸主权地区的相关人员，而不是政府认可的公民。目前在缅甸约有2/3的“白卡”持有者为被缅甸本地人视为非法移民的罗兴亚人。）他还说如果昂山素季当选，对中国将很不利，因为她是非常反华的。看来，这些缅甸华侨比中国人更喜欢中国人，虽然他们来中国后必须每周去口岸办理一次出入境手续，可也有游客说，他们可能回国后还不如在当地生活得好。

   　 过了国门口岸，回到瑞丽，立马感觉道路宽敞明亮。来到朋友推荐的缅甸美食店，都是由缅甸师傅当厨师，领班是个缅甸华侨。可想而知，缅甸人看到瑞丽后会觉得中国很好，像上面的缅甸华人一样，尽管中国人觉得中国有无数的不好。这其实和中国人在西方也是一样的感受吧，中国人到了欧美日顿时感觉当地很好，尽管欧美日当地人觉得当地有诸多的不好。

     总之，感受过，让我更加珍惜当下，便是此次缅甸之行最大的收获。

    （待续，上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