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探寻管家巷之四 远去的石花粉

探寻管家巷之四
远去的石花粉

2016年07月06日 方莉 刘文生

　　通讯员方莉 记者刘文生

　　上世纪90年代中期，襄阳大街上曾流行过一种饮料，叫石花粉。五颜六色、晶莹透亮的液体装在制冷机里面，上面是透明的大罩子，开动起来还能造出彩色的小型喷泉。喝一口，凉甜凉甜的。石花粉在夏天卖，价格低廉，五毛一杯，很受欢迎。

　　但近日在管家巷的寻访中，居民阮有才语出惊人：“那都是假的。”他介绍，阮家已经三代做石花粉了，“我爷爷从黄陂要饭到了襄阳，学了这门手艺，我父亲阮金明继承了爷爷的技艺，襄、樊二城都晓得我们阮家独家经营石花粉”。最后一次做石花粉，阮师傅记得清清楚楚，是1985年。这个手艺，他也传给了儿子，但是，从那以后就没做了。“我们做出来的石花粉，跟前几年街上卖的完全不一样。”说起石花粉，阮师傅完全停不下来，在他的叙述中，石花粉的面目逐渐清晰。

　　为了做好石花粉，阮金明精心挑选原料，把原料装在干净的白布袋子里，泡在水里细细揉捏，就化开了，成为略黏稠的液体。做石花粉跟做豆腐一样，需要点浆，这是关键的一步。点浆用什么呢？并不是点豆腐的石膏水，而是将新鲜的茄子挤出汁水来，用茄子汁点浆。经过点浆，液体凝固，形态与豆腐脑差不多，滑爽细嫩，石花粉算是做成了。由于茄子氧化变色，所以做出来的石花粉一定是茶色的，不会有别的颜色。

　　石花粉的原料，阮有才说不出名称。询问五中退休历史老师李治和，他记得是叫做琼脂。

　　琼脂又是什么？为什么用琼脂做的饮料却叫做石花粉？经过检索，原来，琼脂是从浅海植物石花菜中提取而来。石花菜是一种常见的海产品，襄阳人常将其煮熟后凉拌食用，由于富含胶质，也有人做成胶冻。

　　人们食用石花菜由来已久。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石花菜生南海沙石间。高二三寸，状如珊瑚，有红、白二色，枝上有细齿。以沸汤泡去砂屑，沃以姜、醋，食之甚脆。其根埋沙中，可再生枝也。一种稍粗而似鸡爪者，谓之鸡脚菜，味更佳。二物久浸皆化成胶冻也。”还记载，石花菜又名琼枝，“并以形名也”。石花菜确实形状如小树枝一般，又呈透明状，琼枝二字，真是精当。性质则是“甘、咸，大寒，滑，无毒”，无怪乎被人们追捧为消暑佳品。

　　但在阮有才的描述中，石花粉的原料是一种“半透明的豆芽瓣一样的东西，还带个小尾巴儿”，似乎并不是提炼后的形状不规则的琼脂。沙洋地方志编写的《沙洋当年今天》中列有“石花粉”专条：“石花是一种植物上长的很小的石花籽，用冷却后的沸水，将石花籽装入纱布内，置于水中反复捏揉，将籽内的浆渗入水中，再用熟石膏水点浆，搅匀即成石花粉，用碗盛起，加入食糖即可食用，味道爽口。”其中提到了“石花籽”一物。而鄂州作家邹剑川在其散文《石花粉》中也说：“石花粉是用石花籽做的。”这或许就是阮有才记忆中的石花粉的原料。各家描述的制作过程大致类似，但用茄汁点浆却仅从阮有才处听闻。

　　石花粉并不仅仅是襄阳的特产。除了前文已经提到的沙洋、鄂州，周边的武汉、随州以及邻省河南，都有喝石花粉的传统。

　　石花粉制作相对简单，卖的过程却相当有趣。

　　做好的石花粉担挑子出去卖，“挑石花粉有讲究，走步要稳，一闪，就澥汤了，不成块”，舀石花粉的时候，也不能乱搅和，要像舀豆腐脑一样，一薄层一薄层地刮。最有意思的是，阮家的石花粉挑子带着个布顶棚，到了地方，两边各安个叉子，上面横放扁担，就把棚子顶起来了。炎热的夏天，人们远远看到阮家的挑子就围上来，一碗一碗地买了喝。

　　说着说着，阮有才的眼里透出几分惋惜和不舍。他说，1985年，不晓得拍什么电影，还把他的挑子当做道具，放在鼓楼那里拍了又拍，而也是在这一年，他与石花粉彻底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