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城俱亡

(2011-02-28 11:52:52)

标签： 徐石麒

嘉兴

《明史》

海外恸哭记

文化

清顺治二年（1645年）闰六月二十四日，清军围城第十天，嘉兴城危在旦夕。城外炮声隆隆，城中人心惶惶，不少人已无心守城，人们在想着怎样逃过这场杀戮。夜色降临，一艘小船悄悄渡过护城河来到城下，船上的人大声喊道：“我是徐石麒，朝廷大臣，不能死在野外，请让我进城，我要和嘉兴城共存亡！”城上的人热泪盈眶，奔走相告：“我们的大人回来了！”

徐石麒时为南明吏部尚书，相当于如今的中央组织部部长，是当时嘉兴人中级别最高的官员。《明史》、《南疆绎史》、《东南纪事》等清代史书中有传，《海外恸哭记》中有黄宗羲为他撰写的长达四千多字的墓碑铭文。

徐石麒进士出身，初任工部营缮司主事，因得罪魏忠贤阉党，被革职回乡。崇祯即位，徐石麒被起用，先任南京礼部郎中等职十二年，后入京，被提拔为刑部尚书，相当于如今的中央政法委书记。崇祯帝喜欢用严刑震慑官员，以往刑部投其所好，造成冤案无数。徐石麒到任后，“多数平反”，“理出冤滞近万人”。但他也并非一味从宽，而是依律办事。兵部尚书陈新甲冒险用兵，导致松锦惨败，后又私下与清军议和，入狱后，前来说情者甚多，但徐石麒不为所动，判他死刑。此后，因为得罪崇祯皇帝，徐石麒被罢官。南明建立，徐石麒被任命为吏部尚书，但马士英和阮大铖把持的这个小朝廷乌烟瘴气，正人无法立足，徐石麒和刘宗周等人只得相继离去。徐石麒的一生，正如《明史》评价：“刚方清介，扼于权奸，悒悒不得志。”

二十六日，嘉兴城沦陷。徐石麒身穿官员礼服，在天宁寺从容自缢（一说自缢于斜西街报忠埭自己家里），时年六十八岁，仆人祖敏和李升陪他一起自杀。

据清代李聿求《鲁之春秋》记载：嘉兴被屠，“城中人迹断绝”，二十五天后，徐石麒之子徐尔榖入城找到父亲尸体，将其运到嘉善杨林村祖坟，还没下葬，清军杀到，徐尔榖守着棺材大声说：“父亲死于忠，我应该死于孝！”清军将领嘀咕：“听说冒犯忠孝之人会不得好死。”于是带兵离开。徐尔榖后来赴浙东坚持抗清，清康熙七年（1668年），因参与陈子龙策动松江起义，被捕就义。

评说：明亡时，大量士大夫为之殉节，他们一般都在留下诗文之后，从容上吊或投河自杀。这并非因为南明是个值得让人尽忠献身的朝代，而是因为士大夫深受理学影响，有所信仰。这种殉节现象，此后就越来越少见了。清朝时，有两首乐府诗在读书人中悄悄传唱，一首叫《我公来》，是赞美徐石麒在危急关头回城的；另一首叫《降城叹》，写刘宗周绝食七天，奄奄一息之际，听说绍兴守军已不战而降，叹道：“此降城，非我死所！”于是出城而死。他们一个回城一个出城，舍生取义，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