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生的机会留给谁

生的机会留给谁

作者：尼尔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用一个简短的动作，和他交换了一辈子，甚至不止一辈子的挚爱。 　

　　事情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发生了。他们曾经祈祷，但愿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永远不要发生。

　　父亲躺在沙发长椅上休息，听着收音机；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饭；小儿子和女儿在卧室画画；大儿子则在屋外后面的棚子里干活。

　　突然，节目被打断，播音员几乎叫喊着播报：

　　“注意！导弹警报！预计16分钟之内击中目标……”

　　 “天哪！”父亲倒抽了一口气，他脸煞白，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去把孩子们找回来。”他的妻子脱口而出，接着冲向门口去叫大儿子。父亲向卧室跑去。“快走，”他吆喝着说：“防空演习！”他们进行过多次演习，他的声音和样子让孩子们问也没有问就赶紧向门外跑去。

　　穿过厨房，他把孩子们推到防空洞。他回到卧室时，大儿子跑了进来。

　　“儿子，这一次可能是真的。”父亲简短地说：“是真的要来了。”父子两人对望了一会儿。两人都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都知道对方会竭尽全力；然而，现在面对需要履行自己职责这一可怕的事实，两人又都感到没底。

　　“爸爸，我们有多少时间？”

　　“时间不多了，”父亲匆匆看了一下表说道：“12，或许14分钟。”

　　儿子离开了卧室。父亲奔到橱柜前，拉开门，拿出装有家庭重要票证的金属盒子。他们所需的其他一切物品已经在前几个月储存到防空洞里了。这时他听到妻子走了过来，她进入房间时，他转过身来。

　　“亲爱的，准备好了吗？”

  “好了，”他回答说：“孩子们都进防空洞了吗？”

　　“都进去了，”妻子回答说：“我还是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必须相信这是真的，”他盯着她的双眼说：“我们不敢不信呀！”

　　父亲又看了看表。第一次警报已过去4分钟了，大约还剩下12分钟。

　　进入防空洞之后，他闩好门，环顾四周，检查一下家里的人是否都安顿好，于是等待就开始了。

　　他和他的妻子知道，其他人很快会来哭着乞求要进防空洞，因为还剩一段时间。

　　在建防空洞时，他们就争论过这个问题。妻子愿与邻居们共用他们的避难所。“我们不能一方面称自己是基督信徒，而同时在最后的时刻拒绝救朋友一命。”她争辩说，“上帝可不是这样教导我们的。”

　　“那只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说教！”他有些生气地反驳说。“上帝创造了家庭。”他讲述着道理，“这很清楚地说明，作为基督信徒，一个男人的主要责任就是保护自己的家庭。”

　　“但你难道不明白吗？”她反驳说，“我们应该做好准备，要超越‘我’的境界，上帝也教导我们‘爱汝邻居’。”

　　“不，”他回答道：“我不能相信那一套。”沉思片刻后，他接着说：“我必须拯救的是我的家人，而不是其他人。不！”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与肯定，“在之前接到那么多警示，他们不做准备，就只好束手待毙了。我看没必要继续争论下去了。”

　　只剩7分钟时，传来第一次敲门声。“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们进去吧。”

　　他听出了声音。来者是沿马路去城里的第一家邻居。

　　 “不行！”父亲喊道：“这里只能容纳下我们。”

　　接着又传来了撞门声，声音更大，更急切。

　　“你要是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把这扇门砸开！”他不为所动，他相当肯定门能经得住。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地毫不留情地流逝。只剩4分钟了。

　　他的妻子凝视着门，轻声抱怨着。“镇定些，宝贝。”他平静地说。孩子们都看着他，他们感到害怕，感到困惑。他盯着表，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

　　剩3分钟了。

　　就在此时，一个女人在外面哭喊道：“如果你们不让我进去，请让我的孩子，让我的小女儿进去吧！”

　　她的请求震撼了他。“我该怎么办？”他万分痛苦地自问。世上有谁能不给孩子以生的希望？

　　就在此刻，他的妻子站起来向门走去。他还未来得及挡住她，她已经打开门闩冲了出去，一个3岁大的小女孩立刻被塞了进来，他赶紧把门重新闩好，然后愤怒地瞪着那个刚刚进来的惊恐万分的小家伙，他恨她，因为她占了他妻子的位置，而且他又知道不能将她赶出去。

　　他一屁股坐下去，绝望地努力去思考。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匆匆看了下表，又凝视了一会儿自己孩子的面孔，然后站起身来。只剩两分钟了，他做出了决定。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有别的考虑。

　　“儿子，”他对大儿子说：“他们就由你来照顾了。”事情竟是如此的简单。

　　他打开门闩，使劲推开门走了出去。人群向他蜂拥而来。他用身躯挡着门，抓过离他最近的两个孩子，把他们推进防空洞。“闩上门。”他对大儿子喊道，“至少一周不要开门！”

　　听到门闩上的声音，他转过身，环视着人们的面孔。一些人仍然语无伦次、惊恐万状，另一些已安静下来，不再害怕了。

　　他走到妻子身边，抓起她的手，温柔地低声说道：“他们会安然无恙的，儿子会管好他们的。”他令人宽慰地笑笑，然后说：“我们应该在一起，你和我。”

　　她什么也没说，含着泪水对他笑了，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用一个简短的动作，和他交换了一辈子，甚至不止一辈子的挚爱。 　　

　　（摘自人生网）

编辑：高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