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赫伯特A西蒙及其《关于人为事物的科学》

   

我知道赫伯特·A·西蒙，是因为他的一本书，《关于人为事物的科学》，没有见到过这本书的原著，译本由杨砾翻译，朱春松等校，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出版。90年代初读这本书，当时并知道作者有多大的名气，只是为书的内容吸引，是至今我仍然很喜爱一本书。
   全书分为七章，第2章，如何理解自然事物和人为事物，第2章，经济合理性—适应性技能，第3章 思维心理学—把技能嵌在自然之中，第4章回忆与学习—作为思维环境的记忆，第5章 设计科学—创造人为事物，第6章 社会规划—设计发展着的人为事物，第7章复杂事物的结构。
   书中所述，有些内容现在仍然觉得没有读懂。但全书的核心是围绕着“人为事物”，这点认识应该是不错的。前几年买了本恩斯特的《人论》，恩斯特认为人是“人是使用符号系统的理性动物”，“认识自我乃是哲学探究的最高目标——这看来是众所公认的。在各种不同哲学流派之间的一切争论中，这个目标始终未被改变和动摇过：它已被证明是阿基米德点，是一切思潮的牢固而不可动摇的中心。”《关于人为事物的科学》正是以人为核心的。关于各个人的方面。即人为事物的特性。（这个题目在现今我国大学里属于哪个专业我不知道。社会学、人类学？还是别的什么？其实这是个跨专业学科的一个综合性的课题。如果我还对此感兴趣，真不知道该报考什么专业了。待删）不知道这个命题是否可以成立：迄今为止的全部知识都可以概括为“人学”。就是人类的认识自我。
   初读这本书时，还在学语言学类的专业，感兴趣也是从这个角度。因此第2章关于经济的，第6章社会规划忽略不看。
受到启发之一的是，西蒙“符号—合理的人造物”的命题，语言是符号系统，计算机形式语言，机器编码体系也是符号系统。西蒙说，符号系统是认为事物家族的重要成员之一，“而这个家族的另一重要成员之一是人脑和思维”。并且说“符号系统几乎是最完美的人为事物”，这和恩斯特“人是使用符号系统的理性动物”把“使用符号系统”作为人与其他动物区别性特征之一多么类似。语言本质论是语言学理论研究范畴内的重要课题之一。符号性是语言最重要的属性之一。西蒙还强调，符号是“实体的”，针对“过去我们更习惯于把数学和逻辑性的符号系统看成抽象的和脱离实际的（25页）”，并且说就像玻璃和金属、肌肉和血液一样存在的实体。这点很重要，我们认为符号是实体的，符号的语义也是实体的，是符号的“所指”，其实也是符号关系。最典型地，在计算机形式语言中，语言符号的语义都是确定的，没有歧义。没必要，也不允许人们去有各自的理解。
   西蒙说，“符号结构能够、而且往往用作符号系统所寻求适应那个环境的内部表征（如‘精神意象’）。它们使得以或多或少的真实性和细致性模仿环境并由而进行推理成为可能”。“总之，它必须用符合来指定对象，关系和系统外界的行动”。自然语言是对我们环境的表征，我们用自然语言来“多或少的真实性和细致性模仿环境”并借助它来进行推理、思维。“或多或少”说明“模仿”的局限和不精确性。我一直把英国语言学家帕默尔的一句话视为语言学的名言:“语言不过是粗略的暗示”，也是说符号系统的局限。尽管如此，语言符号系统总是我们用来表征我们所处环境、用来作为思维的最重要工具，是因而使得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最本质特征之一。
   启发之二是第3章思维心理学中关于概念获得和记忆组快的一些观念。语言作为人为的符号系统，是受到人类心理机制的制约的。心理学的实验告诉我们，“除非刺激的出现非常缓慢或者允许使用附加的记忆帮助，或者二者都有。人类没有充分的手段把信息存储到记忆中”。在探讨《广雅疏证》的同源字时，不时查阅《说文解字》，以及《康熙字典》，就有过这样简单的疑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汉字，前人都能记得住，用的上？后来逐渐地得出结论，汉字的大字符集非一时一地的产物，而是历史的积累加上方言的逐渐融合逐渐形成的。由于记忆等心理因素限制，人使用的字符集和词汇都是很有限的。这是自然的实体性的限制。在词汇史上，词义的引申发展也都与记忆的局限有关。或者说自然语言这种符号系统是受人类心理因素的限制的。是我们考察语言系统绝对不能忽略的重要因素之一。
   西蒙书中提到实验的结论：快速短时记忆接受的内容大约7项（或许只有4项）。我们想一想，自然语言的常用词，汉语或英语，词项又有多少呢？我们能记得住的有多少呢？记得以前有英语老师讲过，与其把时间耗费记忆大量的单词上，不如重点放在常用词上，重点学习常用词的最常用的意义及用法，对提高实际的语言能力有效。所以也有桑代克词汇分级。记忆是有局限的，应该挑最有用的记忆吧。这部分内容中还有记忆组块的内容。用黑箱方法探索了记忆机制，我个人以为基本内容现在仍然很有意义。
   第3章还有一节“对自然语言的处理”。开始就提到，“一个关于人类思维的理论，不可能、也不应该避免涉及人类最突出的认知技能—语言的使用”。并强调“人类思维的人为特征”。对于语言习得，争论很多，有洛克的白板说，后来乔姆斯基转换生成语法的天赋说，是生来遗传就有的，只不过时后天激活。西蒙是接受天赋说的，而且对语言能力提出他自己的记忆能力结果作为基本假说，语言和思维都属于按等级组织起来的表列结构。还有他强调语言思维的并行考察，并援引“霍夫假定”，只有可表达的才是可以思考的，并幽默地说，“康德对这样的观点会感到很惬意的—只有可以思考的才是可以表达的”。
   还有其他，如复杂事物的结构,都给人很多的启发。后来才了解到，西蒙是以管理学家而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至今唯一的一人，是管理学大师，心理学和人工智能研究造诣很深的科学家，他提出的决策理论在当代管理学中至今引领着研究潮流。而且有趣的是他一生对国际象棋十分痴迷，在他眼里，国际象棋几乎就是人类世界的缩影。在管理学领域，西蒙的有限理性学说、组织行为研究、决策程序研究、决策心理机制分析，都具有理论上的开创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