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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的几位保安

 

有一位保安,看起来有四十多岁,据他说已经五十多了,但面色红润似乎吹弹可破,与实际年龄应有的面色极不相符。他说在少林寺待过,有法名,然后拿出身份证,上面的姓真是“释”。我问他怎么保持皮肤红润,他讲了很多,我只记得其中一条是清晨起床打拳。本来想试试他的功夫,但他习惯把手插在棉袄的兜里,很少抽出来,想想算了。最关键的是考虑到他的年龄,真试出毛病就没意思了。总之,他保养得很好,值得我学习。

 

喜欢喝酒的保安不少,老Z就是其中之一。他身材粗壮,嗓子沙哑、低沉,每天至少两喝,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每次至少三四两。他是退休老职工,虽然退的时候年龄离六十还有距离,现在也算是老人。老Z的生活不仅如此,除了喝酒,还喜欢海聊。大家因此从他那里知道很多事,他也从大家那里收集了很多信息作为谈资。信息知道的多了,加上老Z嘴上没有把门,于是他知道的信息,很多人也就知道了。大家实现了信息共享。老Z被赶走的时候,放出狠话,你们办的事,我都知道!

 

还有大爷(ye第二声)似的保安。大爷,想想葛优躺,就是类似那种的。往那里一躺,半天不怎么动的。你让他开门,他从听到你说话,到最后给你打开门,需要十分钟。如果有亲戚来串门,没带门卡,跟他说楼号单元楼层等等,他斜躺在那里,乜斜着来人,嘴里会冒出两句:等一会!一会有人进了,门就开了。这样的保安,好几次有人想打他。但人家干得好好的,因为见到物业经理、保安头目,他表现极为反常,异常勤快,嘴叫得也甜。熟了之后才知道,人家不想动有缘由,白天在这里上班,晚上到另一个单位执勤,干了两份保安工作,实在太累。

 

年轻保安很少见,我就见到一位,大概二十来岁,瘦高身材,爱说,腿也勤。有时早上看到他,从弥漫天地的雾霾中走来,脚步轻轻,瑟缩着身子,嘴里歪叼着一根烟,令我大吃一惊。这么年轻的人,这么冷的天,这么浓重的雾霾,还抽烟?他有时坐在大门口,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自顾自地玩着手机。他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天晚上带孩子出来玩,走在人行道上,迎面看到两位老人,其中一位男士非常面熟,仔细一看,原来是我们小区的一位保安。在上班时间,他几乎没有说过话,都是微笑着点头和人打招呼,有时用的方式是挥一下手。在我的感觉中,他虽然不说话,但微笑或挥手从没有漏过哪个人。坚持这样的交流方式,是他的独特之处。他似乎很少穿保安服,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最难忘的一位保安,是我上学时的一位老师,他退休后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到一个单位做了保安,开始了另一种职业生活。他做保安是在二十年前了,那时他已年过七旬,但身板还算硬朗。我从没有问他有退休金还做保安干什么,只是根据自己对他原来职业的了解,还有他朴素的衣着,自以为是地判断为:能多挣些钱总是好的,那点退休金真的不多。他喜欢喝点小酒,我那时单身,经常和一个朋友拿着酒菜去找他。我们在一起聊得很开心,因为共同话题比较多,关于老学校里发生的事,他能说很多,大多都是我们不知道的。他当老师时,我们是学生,当然不会知道发生在老师之间的很多事。

 

这位老师现在应该九十多岁了,他肯定做不了保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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