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
《良渚玉器的鉴定与珍赏》一书，是以陈莺为第一作者，由陈莺、陈逸民和姚创立三人合作的一本科普类文物书籍，出版多年后，深受读者的欢迎，今天起，我们全文连载本书，以供还没有购买本书的读者阅读。
今天发表第八章（2）
第八章 良渚玉器的审美特征（2）
玉鸟形器（图8-3），余杭良渚瑶山遗址出土。
这是一件在写实基础上略有夸张的玉器。把噘起的鸟喙和鸟翼的翅尖用连线拉直，也近乎一个等边三角形。而鸟首的突出从空间上打破了三角形的静态，把鸟生命力的律动——鸟喙的进食和鸟翼的飞翔——用简单的线条呈现出来，给欣赏者一种动感，也给这件史前玉器赋以艺术的无穷张力。这件玉器的成功，说明古人对自然界鸟的飞翔观察得十分仔细，在玉器上表现鸟的飞翔时又有着敏锐的直觉，在创作上采取了静中有动的表现手法，使鸟的造型栩栩如生。
8-3 余杭良渚瑶山遗址出土
8-4 民间藏品
林华东先生曾报道了日本国出光美术馆的一件鸟形器，[1]因其器身上刻有纹饰，而被林先生称为良渚玉器精品。我们在国内的收藏家手中也发现了一件类似的良渚玉鸟，但玉质和日本的一件不相同，为典型的良渚湖绿色玉（图8-4）。是件器身扁平，造型为展翅俯冲的飞鸟之状。正面刻有卷云纹、绳结纹和羽状纹，尤其奇特的是，它用对称手法，在飞鸟的两翼上，两两相对各刻出一个小鸟，鸟首就是大鸟的眼睛。这种巧妙的组合，充分反映了良渚先民的非凡的艺术创造力。
把图8-3、图8-4和图8-2依次排列在一起，读者会发现什么呢？
8-5-1 倒置的写实的鸟形器
8-5-2 倒置的渐变的鸟形器
8-2 余杭良渚瑶山出土玉牌饰类似倒置的玉鸟形器
从图8-5的对比图上可以看出，玉牌饰实际上是玉鸟形器抽象的结果，它们变化的规律是写实—渐变—抽象。良渚先民的艺术抽象可能经历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程，但是，它必竟是人类史前史中的抽象艺术，良渚玉器所表现出来的艺术审美效能，完全可以改变人类艺术史。从图8-5上还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神人兽面纹上的羽冠，的确是从鸟的羽毛演变而成。良渚文化和传说中的羽人国可能有着一定的关联。
8-6余杭瑶山遗址2号墓出土
如果说，玉鸟形器创作，来自于良渚先民对大自然的深切感受，那么，图8-6的龙首纹玉圆牌，则是古人艺术意象的产物。我们且不说，细腻柔润的玉质为创作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材料基础，单从形象的本身来说，这也是一件构思极为巧妙的玉器。从玉器的整个造型来看，这是一件呈圆形的玉器，但龙首的噘起，从空间上打破了圆形器的静态，把意象的龙首辅以生命力的律动，简单的线条把意念中的龙，跃跃欲试地冲出圆弧所围成的宇宙，不仅给欣赏者一种动感，也给这件史前玉器赋以艺术想象的无穷张力。
即使是简单造型的良渚玉器，先民们也在玉料的选择和构图的设计上进行了巧妙的组合，从而使这样的玉器也达到了极佳的审美效果。
8-7 上海青浦福泉山出土之良渚玉璧
图8-7就是这样一件玉璧。出土于上海青浦福泉山遗址。其晶莹的湖绿色玉质被沁成红色，配以密布的叶茎沁，使这件扁平型的玉璧平添一份神秘色彩，而圆中带缺的外观，却又露出人类童年的稚拙，这样一件简单造型的玉璧却成为良渚玉器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神器。
我们分析了神人兽面纹玉牌饰、玉鸟形器、玉龙首纹圆牌和玉璧，当读者沉浸在这些艺术形象带来的美的想象中时，是否作过深层次的思考？在这类视觉的艺术享受中，这些美的形象又会给受众什么精神层面上的启示呢？也就是说：
神人兽面纹玉牌饰这种外在的形象，是否会让读者领悟良渚时期巫师或酋长的威权呢？
玉鸟形器能否使我们联想原始社会部落人动物崇拜的虔诚心态；
玉龙首纹的形象则充满着浪漫主义的情趣，让良渚先民的幻想在图腾崇拜的肃穆中得以升华；
玉璧或许是良渚先民财富或者礼尚往来的实证。五千年前原始人类的习俗生动地再现在玉璧上，使我们得以了解千年以前民俗风情。
所以说，玉器的艺术美，虽然是由玉器的外在形象，也就是说，由玉器的构图和器型所体现的，更是由创作玉器的艺术家的审美意识所决定的，也是由观赏者的审美能力所左右的。
观赏者的文化修养和艺术鉴赏能力，是理解古代玉器艺术美的基础，也是鉴别玉器真伪的基础，一个具有较高艺术修养的收藏者，他对玉器的艺术水准一定会有很强的判断能力。
要提升对良渚玉器形式美的理解，就应该对良渚时期玉器的一些标准形制和纹饰，也就是说对良渚文化独特的艺术符号有一个基本的认识，或者说，良渚时期，玉器的雕刻艺术有着自己特殊的雕塑语言，来表现那个时代的艺术意境。认识和掌握这些雕塑语言，对观赏者判断良渚时期的玉器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些雕塑语言，有的表现在玉器的细部刻划上，有的表现在玉器的整体造型上，有的表现在玉器的雕塑技法上。本书前面各章讨论的良渚玉器的器型、图案纹饰、雕刻技法就是良渚先民在制作玉器时所创造和使用的雕塑语言，掌握这些雕塑语言，不仅对于良渚玉器的鉴定而且对于理解良渚玉器所隐含的先民的精神世界，都有极大的帮助。
所以说，玉器的艺术价值，不仅仅在于其形象和构图之美，更在于其内涵之美，在于玉器能否真实地反映的艺术家的审美意识。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会挑选玉料精、器型美、造型好的玉器，在此基础上，更愿挑选意境深远的玉器。
[1] 林华东，《良渚文化研究》，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11月第一版，P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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