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从捏制开始
(史爱平)
最初的紫砂壶不过是捏着玩的,比如,明代制壶大师金沙寺僧、供春无意中将无锡的这种特殊泥土做成壶,无论从哪方面看,在一开始并不能当做出现了一种什么产业。做壶仅是一种爱好,一种情趣的宣泄。也是对这种泥土寻找多种用途尝试,在人们生活爱好中偶然实现的一项小小发明而已。
这种泥土仅凭用手即可捏制成器,便越来越引发人们关注和喜爱,争相学习或模仿,后竟演变成一门独特的手艺绝活儿。
这种捏制,也慢慢地辅之以简单工具,例如和竹板拍打结合,力求使器物表面更平整一些。即使后来出现了某些装饰,如雕刻等,也仍然以竹刀、竹板和手捏制互相结合来完成。这些制作仍然带着早期粗朴、随意的痕迹。制作的器物往往较大,如大壶、方壶、瓦壶等。
明代的金沙寺僧、供春以及后来的时鹏等,一直是这种捏制法。供春的那只有名的树瘿壶,即是手工捏制的典范。我们如果仔细审视这种树瘿壶便会发现,其形似、完美的程度已经很难看出或相信它仅仅凭手捏制(连手纹都难以发现,藏中国历史博物馆)。到时大彬时,这种手工捏制仍然沿续。虽然时大彬造大壶、方壶有名气,但和他后来游娄东见陈继儒、王世贞等文人受到启发后改变思路、开发工具和小型器物相比,显得就有些过于粗朴原始了。
用今天的眼光看,这种粗朴原始如果说还有些味道的话,也正是它的纯正真实,没有太多的束缚、刻板、粉饰,让人的想像更充分、随意和轻松。
手工捏制和后来的手工制做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不用工具或很少用工具;一个则大量依靠工具,这是两种不同的平台。
不同的平台上都能产生各个时期的高手。
时大彬是一个特殊高手,在两个平台上依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都表现出超人之处,达到了转换自如的地步。时大彬更多地表现出的是他的歉虚、进取和富有创造力。歉虚表现在他肯接受意见,比如娄东之行采纳了陈继儒、王世贞等人的看法,并在日后实施,包括改制大壶为小壶。进取表现在他不断改革工艺技术,不论粗砂细砂掺砂、赤橙黄绿诸般颜色都能应用自如,令人赞叹。富有创造力表现在他发明制造紫砂壶全套工具,使手工制作从简单捏制上升到可以精心控制任何一个环节至很高的技术水准。
这种兼收并蓄、扬长避短,不断进取的创造力,在使紫砂壶的制造完成了承前启后的历史性转变后,也使前后两个时期的作品都在今天来看体现出了它们不可替代的价值。这里更要强调的是,在手工捏制这个平台上,以前不被注意的这门手艺,其实也是那一时期不同阶段的典范,不是随便都能做到做好的。尽管捏制作品粗朴,原始,难免令人不敢恭维。但有条件者可以一试,凭手和简单的一些竹制工具拍打,看能否捏制出壶来,和明代大师们一比如何,以解心中之疑。
时大彬最早捏制大壶、方壶,最难的是方壶。按照目前的理论,方壶是靠打泥片墙镶接而成四、六、八方等,工艺比圆壶类难度大得多。明代捏制方壶在公布的图例中尚未见,但可见到一只捏筑大提梁壶,这就是吴士保先生著《紫砂器投资收藏手册》121页介绍的一只紫褐色细砂、高194毫米的大壶,底部“大彬”刻款,以手捏制为主,兼以简单竹板拍打刮平,颇粗朴,显然是明代早期作品。
另有幸在民间收藏中发现一只极罕见捏制的明代寿星大方壶,高180毫米、宽210毫米,靠手和简单竹制工具实现了带有早期捏制和雕刻(竹刀刻模翻制)装饰的独特工艺。底部为印章阳文:“时大彬制”(无定论款,时至今日争论仍在)。深古色细砂(呈暗紫。明代粗细砂均有,粗砂多),虽苍老粗朴,却有一气呵成之气势。细度量,此手法之成功即使今人难以仿效,如说成是300多年后的挑战,主要是指今天做出这种手工的可能性之微弱。
现代利用全套工具之作品十分规矩,其实为制造平台精细化的表现。古人平台曾一度十分简单,但留下的却是他们过硬的个人手工技能的永久榜样。
以下图例:
(明代捏制寿星大方壶,苍老粗朴,辅以原始竹刀雕刻,深古色泥质)
(明代捏制寿星大方壶,辅以原始竹刀雕刻)
(阳文印章)
(关于时大彬款识的可靠性和争议。笔者欲继续解释,明代器物中时大彬款识不论阴刻或阳文,现在还不宜过早地下结论:或原创或真假,包括墓葬出土。毕竟没发现时大彬本人墓或确定出时大彬原创字。时大彬款特别是阴刻水份太大。文献记载很明确:“初请能书者落墨,用竹刀划之”,即他最初曾请人代写,是一个人代写?或是几个人都代写过?若拿代写之字当成本人之字,或错拿高水平代写之字当成标准否定其它代写风格不同之字,甚至由此错杀原创之字,我们又该怎办?如果代写人同时又是做壶人岂不更麻烦,连做的壶都不一定能保证是原创。阳文印章的优势是有文献记载:“或以印记”,不利之处是没有明代出土器给以进一步证明。因此,现在断定明代器物中的哪一款识为真或哪一款识为假,都觉十分牵强或武断。关键是,明代器物本身及其工艺价值就够了。时大彬款识顶多是一个参考而已)。
作者单位:包头钢铁职业技术学院办公室
邮编:014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