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前期的书坛上与传统帖学书风并存的还有一派风格独特个性突出的书法思潮,从发展其源上看,这一派书风是晚明草新派书风的继承和延续,而其审美理想也是建立在明末以来盛行于文人士土大夫阶层的追求个性解放的思湖基础上的。进入清代初期,这股思潮又与当时突出的民族气节和个人品德等观念结合在一起,因而在些由明人清的书家身上体现得比较明显。
王铎的书法在广泛临习晋、唐的基础上,创造性地继承了宋代米芾的风格。他将米书的纵肆和欹侧加以突出和发挥,从而形成自己的独特面目,其艺术主张强烈地反映出他富于个性和叛逆精神的特征。在王锋专门谈论书法的题跋文字中,他往往是根据所跋前人书迹抒发感慨和议论,大部分以学古为主张和标榜。师古自然是王铎书学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他之所以反复以此来自我标榜,主要是因为在明代以来的正统帖学论者眼中,王铎一派书风被视为异端、野道。直到清初王铎的书法已获得很高的声誉,还有江南书家不断指责以王氏为代表的北方书家“毡裘气太甚”,不懂晋人“萧疏之致”。所以王铎才频频为自己辩解,以表明自己的风格是通过对二王正统派书法的临习而形成的,并非是无源无本的自我妄为。尽管如此,当他写出得意之作或在临习中激发出感触时,仍然忍不住每每要将自己的心得记录下来。
王铎对书法的追求绝不仅仅限于跟随在前人身后,去重温或陶醉于古人创造的萧疏和谐的意趣。他“驱心驰智,割情断欲”,所要登陟的“室奥”,是表达自己心中的“不平感慨”和“意气”。他自信已达到了这境界,因此才“恨古人不见我”,因此才眼空无物,视唐、宋书法不过是“小陂蟾”而已。王铎的艺术思想不仅体现在其论书跋语中,同样也通过其论文、论诗论画等文字流露出来。他始终将书、画、诗、文作为一个完整体系加以论述,既然他在谈论书法时不止一次说过“诗与古文皆然,宁独字法也”及“诗、举业、文、画皆然”之类的话。
当谈论做文章的原则时,王铎远不似在谈论书法时那样正统和温和,在他的文论著作《文丹》中,充满了对奇怪、狠鸷、胆魄、力量等美学概念的阐释和赞颂,表现出骇世惊俗的叛逆精神和创造追求。此等议论,没有丝一毫传统帖学书家所奉为主臬的萧散、简远、温润和中庸的意趣,而是彻头彻尾的怪、力、乱神和我行我素。若将《文丹》与王锋纵横淋漓跳宕奇肆的书法作品互相对照印证,则不难发现,《文丹》所表达的思想与其书法风格更为契合和致,这才是王铎书法风格的深层来源和动力。相比之下,其专就书法所发的议论就显得颇为谨慎小心,有所顾忌和掩饰了。
显而易见,王铎是想通过在书论观点上的正统来化解正统派对自己新奇书风的指责,从而证明自已在风格追求上的正确及合理性。然而,他在北方书坛的领袖地位和广泛影响,在当时即引来了江南书家的普遍责难。这一现象充分说明,北方书坛所接受并效仿的,正是王锋书法创作和艺术主张中的新奇与个性,这也使得王锋成为在当时的书坛上最有争议的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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