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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自行车的人(一)

    《丢自行车的人》曾刊载于《中国文学》2016年第8期,当时《丢自行车的人》只写了本文这第(一)部分,而今又写了接续的第二部分陆续刊载在本公号。

寻找中的失落

作者 陶冶

    老曹自行车丢了,对一名退休工人而言,丢得好心疼。为能方便带外孙出去玩,花四十元安了个小坐椅,刚安上两天,就连同自行车一块丢了。

    上午见春光明媚,带外孙去公园放风筝,自行车就停在了公园正门西侧的围墙边,玩了俩小时出来再找车,早已踪迹皆无。老曹有些着急,还激起了几分怒气,嘴上有些语无伦次,见人便问,“看见自行车没有?后面带个带小孩的小坐。”

    有位卖气球的兄弟不耐烦地接过话茬,“没看见!让人偷走了吧 ?”

    老曹骂道,“真他妈损贼,破自行车也偷。” 心想,幸亏外孙让他爸爸接走了,不然还没法带他回家了。

    “你报警吧,报110”卖气球那位兄弟说。

    “报警?警察能管吗?一个破自行车”老曹话里带着沮丧与无奈。

    “干嘛不管?大案要案破不了,小偷、小盗再不管,那么多警察都干嘛去啊?这有摄像头,调录像一查就查出来了。”

    老曹眼睛一亮,“对啊,有摄像头!”老曹拿出手机抱着试试的想法按响了110警务电话。

    “您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您有什么事情?”手机里传出110女接线员清脆悦耳的询问。

    “哦、哦,我自行车丢了。”

    “什么时间?在哪丢的?”

    “就方才发现的,在公园正门西侧。”

    “价值多少钱? ”

    “一百多元,是旧车。”老曹心里在嘀咕着,这么点钱,可能不会管。

    “您贵姓?”

    “免贵姓曹”

    “好,我们马上派警员与您联络。”

    “谢谢!”老曹挂断了电话,心里燃起了希望。

    大约五分钟后老曹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通了电话。

    “是你报警了吗?”对方问

    “对”

    “我是为民派出所的,你什么事?”

    “我自行车丢了。”

    “在什么地方丢的?”

    “在公园正门西侧。”

    “啥时候的事?”

    “就方才,发现丢了就报警了。”

    “你等着,这就派人过去。”对方挂了电话。

    老曹心里生出喜悦,有点飘飘然,像是自行车马上就会找到似的。他坐在石墩子上得意地翻看着手机里的微信链接。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没见有人联络。老曹继续看着手机,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老曹站起身张望了一会又坐下看手机。已过了十五分钟了,老曹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焦虑,他顾盼了一周没再坐下,在石墩旁开始徘徊。

    终于手机振铃响了,老曹赶紧接通“喂,你好!”

    “你自行车丢了?”

    “对啊。”

    “你在哪呢?”

    “在公园正门西侧。”

    “你看见警车没?上警车这来。”

    “哦?看到了,好。” 

    警车就在路旁,老曹匆匆赶过去,副驾驶那位警察摇下玻璃说,“上车!”老曹拉开车门坐上了警车,警车拉着老曹开走了。

    老曹在忐忑中开始猜忌,怎么给我拉走了?是不是弄错了?把我当偷自行车的了,我是丢自行车的啊,干嘛给我带走啊?这是要给我带哪去啊?还好,没用多长时间司机轻踩刹车打断了老曹的胡思乱想,警车停在了为民派出所门前。

    “跟我上楼。”一个大个子协勤人员在前面带路,将老曹领到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带上门走了。屋里没人,有三个卷柜,两个写字台,写字台上一台计算机液晶显示器,一部打印机,周围有三把椅子,中间那把椅子上披着件蓝色警服。老曹选择了靠边的椅子坐下,心里又开始狐疑,这算不算给我关起来了?我就拨110报个案啊,咋滴?是不是我丢的自行车太便宜了,怪我没事给他们找麻烦了?你可以不管啊,也不至于把我关起来吧?老曹有些上火了。时间一分分在消逝,无人理睬他,他有些六神无主,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将警服、写字台、电脑、打印机拍下来,发给了老伴,暗示自己的下落。

    老曹在惶惶不安中熬过了五十分钟,终于门开了,进来一个中年警官,“你有什么事?”

    嗯?老曹心想,你们开车给我拉这来坐了一个小时的冷板凳,还问我有什么事,“我自行车丢了,报了110,你们就用警车给我拉这来了,我都坐一个小时了。”

    “哦,你说一下具体情况,我给你做个笔录。”

    老曹便从头复述了一遍原委。中年警官听罢和气地说,“你丢车那位子不是我们派出所管辖,监控看不到,那儿属于爱民派出所监控范围,与我所是临界。”

    老曹心想,我报案时把位子说得很清楚啊,怎会派错了单?便问道“那咋办?”

    中年警官说,“你先在笔录上签个字,然后再按个手印。”

    老曹食指在印台上使劲按了一下说道,“其实我那破车到不值几个钱,不过这偷车贼不整治,长此以往会给社会带来更多的危害。”

    “他们倒不是什么职业盗贼,只是这偷鸡摸狗属实可气!”中年警官边收着老曹签了字、画了押的笔录边说道。

    老曹问,“还有事吗?”

    “没事了,回去等着吧。”

    回家的路上,老曹一直在琢磨,回去等着,看来有希望。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政府投了那么多钱,按了那么多电子眼(摄像头),形成了一个密实的网络,只要爱民派出所调出监控录像,偷车贼,看你往哪跑?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半个月都过去了,老曹没等到丝毫有关自行车的消息。

    老曹烦闷难耐,去了专卖旧自行车的交易是场,他用那双失去信心的眼睛打量着每一台旧车,他突然眼睛一亮,那是他熟悉的车把,在左侧手柄前端有个“日”字,那是老曹五年前用钢锯条刻的记号。可它的车身却完全陌生,是经过改头换面的新组合。老曹摸了摸车把上的“日”字,默默的走了,心里一阵与老朋友诀别的酸楚。

    那件惊动了110指挥中心并在为民派出所做过笔录的丢车案件,始终如泥牛入海,再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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