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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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

作者 陶冶

    河边的鸢尾花五月里就开了，咋看有三种颜色，黄色居多，紫色次之，白色寥寥。

    岂知，这里有个自己认知的谬误，沿河边蓬勃壮硕生长着的剑叶，在高于叶端处的绚烂娇美黄花儿并非是鸢尾花，而是与黄鸢尾花极相似的黄菖蒲。

    曾拍下图片向百度识物求证，结果更是茫然：黄菖蒲，别名：水烛、黄鸢尾、水生鸢尾、黄花鸢尾。模棱含糊的答案令我换了种方式求证：黄菖蒲与黄鸢尾是一个种植物吗？多个搜寻结果都肯定地回答：不是。并介绍了它们各自的不同形态。

    网上有人说，鸢尾花长得像鸳鸯的尾巴，所以得名鸢尾花。真是大谬特谬，鸢与鸳根本就不是一个字，鸢与鸳鸯也不是同一物种。鸢是老鹰，因而古时把风筝叫做纸鸢。鸳鸯是象征恩爱的水鸟，中国人皆知。

    鸢尾，源出希腊神话，在荷马史诗《伊里亚特》中iris是彩虹女神。因此，iris在英文中被作为彩虹的同义语，常用以指“虹状物”。古罗马《博物志》中写道：“该花花色多样，绚丽夺目，宛如彩虹，故以iris为名。”iris在英汉词典解释：名词。虹膜；鸢尾属植物。这便是鸢尾花名称的来历。

    对我而言，有关花卉的认知是苍白的，曾将紫鸢尾认作优质的马兰花，还拍成漂亮的图片挂在客厅里。直到那年去泸沽湖旅行，网上订了个位于小落水的客栈，叫紫鸢尾，方勾起我对鸢尾花的兴趣，才查实了鸢尾花的形态。其实，紫鸢尾客栈不过是家临湖的亲水客栈，窗前种植的是格桑花和向日葵，并没有紫鸢尾。不过，房间墙壁皆是紫粉色，铁艺的桌櫈，铁艺的床，床单、被子也是紫粉色的，再加上落地窗上挂着紫粉色的纱帘，营造出了浪漫的氛围，令旅者生出浪漫的心境。

    因而，紫鸢尾在我的泸沽湖之行后便扎根心中，紫鸢尾客栈是因，紫鸢尾花的认知便成了果。

    都说鸢尾花像飞舞的蝴蝶，确是毫不夸张的比喻，特别是紫鸢尾，紫色的花瓣上还生长着锦绣般的花纹，轻盈秀美，宛如翩翩起舞的深色彩蝶在展示着华美的羽翅。尽管鸢尾花花色多样，还是紫色居多，白色的少，如梵高的名画《鸢尾花》也是取材紫鸢尾为主体，整幅画中只点缀了一朵白色的鸢尾花，独显出它的珍稀存在。

    河岸上白色鸢尾花本就寥寥无几，自然地散落生长构成了和谐之美，纯真圣洁，精贵优雅，让它显得格外明媚。遗憾的是，只几日没来河岸，堤岸上就不见了白鸢尾的倩影，难免心中生出失衡的沮丧来。

    试想，如果我们将梵高那幅《鸢尾花》左上端那朵白色鸢尾花涂抹成别的颜色，画面就会失去了最佳的平衡，那么百年后它还会成为世界名画吗？还会拍出5390万美元的天价吗？

    更何况，堤岸的白鸢尾的消失是有人在盗挖。她是个已过了中年的女人，一身藏蓝的纺绸裤褂，上身纽襻儿扣得整齐，下身抽着裤脚，略显白皙的面庞，后脑挽着个垂肩的发髻，脚下一双青帮尖口布鞋。一株白鸢尾在她手拎的褐色无纺布兜口探出头来，像是在回眸张望，又像是在哀婉地作别。

    这是令观者都觉得蒙羞的行为举止，我不知道，白色鸢尾是被她一次次盗挖殆尽，还是已过了绽放的花期，总之，河岸上最先不见了白色鸢尾花的踪迹。

    我喜欢夏季万绿丛中花色多彩的自然错落，不喜欢统一的色调，甚至很反感。如“文革”初期的“红海洋”，像似燃烧中的火灾现场，人们被无一幸免地焚烧着无知的躁动。后来视野里蜕变成茫茫灰色，竖起的建筑是灰色、平躺的马路是灰色，行人的衣装更是灰色，如蒙蒙晨雾下晦暗的灰烬，将人心都裹挟成了灰色。万事万物只要成了单一的色调，就一定会丧失生机，变得单调没有活力。就如浩渺的天空没有白云与彩霞，深邃的海洋没有波澜，辽阔的草原没有鲜花，呆板的统一会傲慢地遏制多元缤纷的张力。

    梵高的《鸢尾花》之所以远远地就能吸引住人们的目光，恰是色彩丰富，线条细致而多变，让整个画面充满律动及和谐之美，洋溢着清新的气氛和活力。

    平凡的鸢尾花，通过梵高的画笔便有了灵性，成为世界名画，有了永恒的生命力。尽管梵高一生都在贫困潦倒的痛苦中挣扎，而对大自然的热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始终是他创作的源泉。

    一幅《鸢尾花》的油画，问世百年才有了应有的名贵。梵高，犹如一位超越时代的舞者，穷尽肢体语言的灵动，将自然的美好在特立独行中展现出内心的忧伤及不安，他多希望享受到观众们喝彩的荣耀。而迟到的喝彩声成就的却是他身后的辉煌。

    眼界决定每个人的格局，心性就是审美的根本，即使我们穷尽一生的时间也很难看全有着三百多个种类的鸢尾花，而它天生多彩丽质及优雅元素，始终自然地释放着爱意与祥和，以致被人们认定，鸢尾花是光明与自由的象征。

    识花赏花是对美的追求，光明与自由恰是人类生存所追求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