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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故事 | 张爱玲最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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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张爱玲的两段感情,一段是轰轰烈烈人尽皆知,一段是归于隐忍知之甚少,相比之下她的第三段感情就回归了平常生活,变得平淡了。那就是她和赖雅的故事


张爱玲到美国时是一个落难才女,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和那些流浪汉住在一起。不过很快在胡适的帮助下进入了一个文艺营,在这个文艺营里,她遇到了她的第二任丈夫赖雅。


张爱玲与第二任丈夫赖雅


赖雅从年轻的时候就展示了无比的文学的才华,被哈佛大学聘为英语文学的老师,但那个时候他要学海明威,想做战地记者,所以就离开了学校。日后他当然没有成为海明威,于是就到了好莱坞编剧本。当张爱玲遇到赖雅的时候,张爱玲36岁,赖雅65岁,再一次印证了张爱玲的死穴:恋父情结。


除了恋父情结,那时候的张爱玲也有出于现实的考虑,她需要留下来,而那个时候前后左右看看,唯有赖雅是单身。于是张爱玲再一次的启动了她的情感。


她和赖雅认识半年以后,他们还没有结婚,张爱玲就怀孕了。当张爱玲发现自己怀孕以后,她很慌张,急忙打了一个电话给赖雅,而那个时候赖雅已经离开文艺营了,赖雅出于绅士风度答应张爱玲说“我会求婚”,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要孩子。于是张爱玲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堕了胎,带着钱去投奔赖雅。


那个时候的赖雅真的是又穷又老,每个月只能拿到救济金50美金。而后来张爱玲写了20多万字的自传体的小说《小团圆》,她和赖雅的十年婚姻在这个《小团圆》里面只有几千字,只有一个情节,那就是“堕胎”。




赖雅在张爱玲生命中的岁月,只变成短短几千字的一个片段,没有了,而赖雅离开之后,张爱玲又变成一个怎样的人呢?


赖雅死了,张爱玲一个人,在以后的二十三年里,她一直是一个人,她把她的公寓做成了她的孤岛,她的洞穴,她像是洞穴里面的一个动物,更加更不见人了。


她所有的作品都是重写改写,或者是翻译她以前的老作品,因为她把自己封闭得太死了,于是出现了一个著名的事件:垃圾事件。


因为张爱玲越不出现,越不接受采访,她就越神秘,媒体也越想采访到她,实在没有办法,一个记者就想了一绝,在张爱玲隔壁租了一间房子。张爱玲不出来,这个记者就开始贴着墙壁听张爱玲的动静。终于有一天记者发现张爱玲出门了。


张奶奶出门干什么?扔垃圾。只见她瘦得像一片叶子,像魂,一闪就把垃圾扔了,又一闪房门又关上了。还是连打一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于是这位执著的女记者居然——翻起了垃圾桶!垃圾桶很大,她半个身子吊在垃圾桶上,把张爱玲的扔的垃圾一点一点地捡出来,像一个侦探。


于是从一堆一堆的垃圾里面,我们知道了张奶奶的很多秘密。比如说她每天吃什么,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用什么香水,她写字喜欢写在信封上,她对谁待见对谁不待见。这个记者就凭一堆垃圾写了一万多字的文章,这篇文章对封闭了二十多年的张爱玲来说,对等待想要知道张爱玲的那些“张迷”们来说,无疑的是一顿大餐。


作家淳子为了了解张爱玲最后的生活,专程去美国找到了这间公寓,这是张爱玲终结了生命的地方。


淳子跟那位记者一样守在公寓的门口,听到里面有声音,就敲了门。应门的是一位韩国学生, 是到美国留学学数学的。于是淳子掏出了所有的证件说明来历。韩国学生当然不知道张爱玲是谁,并且他的警惕性也很高,坚决不让淳子进去。于是淳子就不停地说起张爱玲的故事,直到她提到“李安”的英文,那位韩国学生忽然有了印象,又提到了“色戒”,于是这位学生马上跑到房间里上网,果然知道了张爱玲,把淳子放了进去。


站在张爱玲最后的巢穴,最后的孤岛里,淳子对着镜子拍下了张奶奶当年居住的地方。其实这连一居室也算不上,就是一个工作室,只有一间房,连着开放性的厨房,和一个卫生间。可见张爱玲最后的生活也是非常拮据,非常潦倒的。



作家淳子在张爱玲最后的公寓内


并且那个时候张爱玲得病了,那是一种叫息应性的幻觉症,她总觉得有虱子跟着她,为了躲避虱子,她居然搬家180次,她又不会开车,于是搬一次扔一次,最后搬到家徒四壁。


张爱玲17岁的时候曾经写过一篇特别著名的文章,里面也有一句燃烧的句子,那就是: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爬满了虱子。居然也是一语成谶。


这样就到了1995的9月8日,她的遗嘱的执行人林式同接到了洛杉矶警局的电话,说有位中国老太太过世了。林式同第一时间赶到了这一栋公寓,当他走进公寓的时候,他看到那里家徒四壁,没有家具,只有一张行军床。张爱玲她就躺在行军床上,但是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家里的灯也开着在桌子的显眼位置有一个塑胶袋,里面放了所有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而那张遗嘱就放在所有的证件的最上面。从这些遗物里面便可以看到,张爱玲对她的死是有准备的,她已经看破红尘,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够了,所以她才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把所有证明放在进门最醒目的地方,警察一进门就知道这个老太太是谁。


她的生,她的死,都是传奇。


作家淳子


张爱玲离开了上海之后就不再绽放了。被问起上海对张爱玲的影响,淳子这样说:“上海对张爱玲来说就像是伦敦对狄更斯,巴黎对雨果,都柏林对乔伊斯,如果张爱玲没有了上海,也便没有了张爱玲,而上海没有了张爱玲,也将失去许多传说的谈资。我很喜欢王安忆的一句话:没有上海倒也罢了,有了上海,提起来便放不下了。而张爱玲在美国的四十年,她不断书写的涂抹的也是上海,只不过这个上海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淳子所著张爱玲在上海的“人生上半出”《花开》,和在美国的“人生下半出”《花落》很快将出版,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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