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告别北京地铁之旅

近期，我频繁地问度娘：北京地铁何时涨价？还真的有同问，不知别人的目的是什么，我却是为了一次告别北京地铁之旅的行程。

起因当然是涨价听证会的消息，人人知道这就是板上钉钉要涨啊。趁还没涨，何不用两块铁把北京的地铁各线都坐个遍？妈妈积极响应，于是我开始筹划。

照理，地铁涨价与我们的关系不大：妈有老年证，地面公交不要钱；我因为腿疾，受不了下行步梯。正因为反正现在很少乘坐了，如果再有了涨价，更有理由跟地铁告别了。

计划定在APEC期间：放假，一定人少；天好，放心出门。但妈妈忽然血压不稳，只好安静在家，后来因为APEC蓝，不能提前供暖，引发我风湿发作，只怕好起来，价已经涨了，就觉得似乎计划告吹。

没想到就在APEC之后第一个最严重的雾霾天，妈妈心血来潮：咱们明天坐地铁吧！于是2014年11月20日，揣上那张2014年11月11日的计划书上路了。

因为腿疼，走得慢，900多米的家门至魏公村地铁口走了半个多小时，印象中西北口有个直梯入口，但从未坐过，会不会开呢？妈妈腿脚利索，向前赶了几步，打电话招呼我过去。4号线的魏公村站厅不大，我们没选自动售票机，而是用现金：

“有纸的票吗？”

“这不就是纸的吗？”售票员从小窗口推出两张小卡片。

“就是，出站不回收，我们留纪念的。”

“那没有，就这个。”

在日本地铁，如果不想票被回收，可以走有人值守闸口，提出申请，盖戳即可。但北京地铁没有这项贴心服务，先失一分。通过安检，刷票进闸，还要再下一层，才是站台。非常棒，一位着黄衫的中年女志愿者一下子出现我们面前：“腿不好，请走这边，有直梯。”这服务很暖心，扳回一分！

（地铁票，背面的线路图很陈旧，9号线还是虚线。）

魏公村→4号线→国家图书馆→9号线→郭公庄

9点17分，我们已经下到站厅，真正开始北京地铁告别之旅。第1趟车仅仅坐1站，来到国家图书馆，好爽，同台换乘！当年在香港头一回体验，惊呼“这才是以人为本”，那种同台调头的人能有几个，肯定多数是要换别的线路啊。

9号线应该是新近开通的线路之一，我们要乘坐这条不长线路的全程，车开出不久，列车广播说：从某某站起，列车将开启某侧（与上一站不同侧）车门。还以为一直是那侧门开呢，没想又过一站，再说“从某某站起”开某侧门，为什么不直接说，某站开某侧呢，非说“某站起”呢？

郭公庄→房山线→稻田→房山线→郭公庄→9号线→七里庄

又是一个同台换车，不同点1线路不再以数字命之改为地名，不同点2郊区线车少等到再来一趟9号线后才出发。即使间隔时间长，房山线车上的人仍然少得可怜，不知道是因为郊区的缘故，还是非上班时间。从4号线一路起来倒是都有座儿的，应该是过了高峰时段吧。

从大葆台站后，地铁钻出地面，外面一片白，定睛看了半天，原来也是没有什么可看的，荒野一大片，期间东一块工地，西一块工地，都还在打地基的阶段。车站间的距离明显比城里要大，我们选择稻田站下车折返，原因1是体验一下北京地铁南片的郊区线（大兴线、亦庄线就放弃了）、地面线（15号线、八通线也放弃了）；原因2是稻田站为岛式站台，同台是折返线，不用多走路。

地铁在地下的部分，一般是站厅在上，站台在下，但到地面部分呢，就是站台在上，而站厅在下。所以稻田站的站台是高架在空中的，上面是一个拱篷覆盖着，倒也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只有两头列车进出站是空的，虽是雾霾天，仍透着刺目的白光。站台里那种直顶天篷的安全门用不上了，改为半截门，大约1.5米高吧。等待了超出一般地铁来车预期的时间，进站的列车又带来了多过我们在郭公庄上车时数十倍的人。

这是今天第一次在地铁上见到这么多人，好在只有两站，我想。从大葆台一起动，一位坐着的男士站起来直奔车门，我还以为他晚了没下去车呢，庆幸自己还能坐一站（一上车就有人给妈妈让了座位），原来他是为下一班车做准备：郭公庄接驳9号线起点，早下房山线比较容易抢到9号线的位子。

我们知道一趟房山线“支应”两趟9号线，尤其是我们不赶时间，所以等下班9号线，果然空空的任我们选座位。

七里庄→14号线→西局→10号线→宋家庄

在七里庄是9号线与14号线换乘，终于不同台了，而且要上楼，不过仍然有直梯。大约是为园博会的大人流，这14号线的站台非常宽阔。又看到一位志愿者，中年男性，外地口音，在我的印象中，志愿者大都是本地的退休的尚有活动能力的半老同志，这批人里大多是本地口音。他问我们确认是这个方向吗？因为这方向只有一站就到头了，大约很少有人这么走，所以他给我们提个醒。

10号线是个环行线，一到西局就发现一点它的与众不同，在提示列车方向上，不再以终点站为指示，比如1号线的苹果园方向，13号线的西直门方向，而是以下一站点的名字为指示。所以我乍一见到“泥洼方向”、“六里桥方向”有点犯蒙。幸亏有些地面上的概念，知道六里桥肯定不对，所以认定是“泥洼方向”。好在地铁标识清晰，总是很容易找到线路图。

（10号线里的广告是这样发放的）

宋家庄是北京三座三条地铁线换乘的车站，很是复杂。其实不明白，为什么4号线能和大兴线贯通着开，9号线与房山线、5号线与亦庄路就不能呢？如果4号线与大兴线断开的话，角门西就也成了三条地铁线换乘的车站了，一车到底，省了多少麻烦呀。

不过，我还是很兴奋地期待在宋家庄换乘，因为网上有人说，到这里是双侧开门、同台换乘。我有些巴黎、京都、新加坡、上海、北京的地铁经验，双侧开门没遇到过。结果很失望，既单侧开门，又翻山越岭换乘。其实10号线和5号线的列车并肩而行，中间连堵实墙都没有，彼此都能望到，但是开门呢却都是在另侧，让乘客或上或下地寻路换乘。

宋家庄的直梯很好，外墙是玻璃的，四面都可以发现，不像其它地方三面看都是墙柱，非得转到门前才知道是电梯。但是进了电梯标识不清，闹不清是去哪里，除非熟悉，就非得下了梯再找了。看看人家日本地铁的电梯标识，不认字也能看懂有木有？

宋家庄→5号线→东四→6号线→南锣鼓巷→8号线→朱辛庄

5号线据说是北京最拥挤的地铁线路之一，好在非高峰，不至于人挨人，幸亏是起点，否则又要等人让座了。一路向北，渐渐都是熟悉的地名了，一路听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都过了磁器口站，还站站都通知它封站了，又什么必要呢？

6号线是横贯北京城的第二条线路，可惜我们只坐了一站，在这里体验了一把城中心修地铁的局促，只能深挖，乘客就得不断地上上下下。到了南锣号称是同台换乘，虽然不用上下，但平着走了一条胡同（通道贴的壁纸），也算不枉这里是北京城的保护区吧。

终于登上8号，这是我们今次乘坐全程的又一条线路，直达昌平，妈妈又说起50多年前在那一带上班的事情：车牌都被玉米遮着看不到。如今完全都市化了。又是郊外，又是人少。一直在地下走，直到马上要进朱辛庄站了，才钻出来，这时已过中午，雾霾好像散去一些，阳光多少透下来一些。

朱辛庄→昌平线→西二旗

朱辛庄站与稻田站相仿，又见半截子的安全门，原以为是同台换乘，发现同台的是8号的终点与去南邵方向的昌平线，要去西二旗就要跨过铁道线，办法是下楼到站厅，换另一部上行电梯上楼至站台。想想也对：8号线从城里北来换昌平县，当然是向北即南邵方向的人会对过折向南的西二旗方向的人，所以像我这样绕着道玩儿的人合该多走路。

转到去西二旗方向的站台，等车的工夫，拿出包包里的面包，给妈妈吃了。看车厢里的乘客须知并无不得饮食之条，在宋家庄站上也嗅到过包子的气味，不过还是不惹麻烦为好，车厢里是一定不吃的，在地下的车站也别吃，现在这高架的半露天的，悄没声的赶快吃点，又是老人，估计没事吧。

北京城的北部郊区估计比南边要发达些，昌平线比房山线要热闹得多，与城里的线路相关无几，两站后抵达西二旗。我问妈：现在我们来做个决定，是直接回西直门回家，还是照原计划向东直门方向？当时已经下午1点多了（宋家庄上5号线时已经11点半了），妈妈坚持按计划执行。

好吧，去东直门方向，就在我们做决定的时候，一群保洁员拖着连在一起的挡板几乎把我们围起来，怎么回事儿？原来是要洗站台，说是太脏了。其实我看还好，地面上的站台一般都比地下的要破败一些。

13号线往西直门和东直门去的列车也是背靠背，大约是因为人多要分流吧，不同台比较方便，所以在换乘时要看清指示，否则搞错边还得爬上爬下。滚梯向下，看到往西直门方向去的一侧站台上人头攒动。

西二旗→13号线→芍药居→10号线→国贸

坐13号线就像是坐火车，而且是慢车的节奏，不了解地铁的时速是不是一样的，但在地下时感觉车速挺快的，而且在房山线上也不慢呀，为什么这13号线就像是观光的当当车呢？也可能是中午吧，摇晃着昏昏欲眠。

站不多，但距离比较远，好容易抵达芍药居。在这一站的换乘又是另一种形式，高架的、地下的、同台的、分离的，都不是，这站是从13号线的高架换到10号线的地下去。这下可复杂了，我记得向下走了四道楼梯，也是这一天头一次遇到没有电梯的通道。还看到一位先生拖着一个大包，一阶阶地向下，简直比我还吃力。

10号线是个大环线，本次所乘这一段与上午的那段分属东段和南段。国贸站换乘北京最古老的1号线，地铁命名也挺有趣，比如有用简称的“奥体中心”，也有用全称的“丰台科技园”；有的是街道名“惠新西街南口”，有的地标建筑名“大钟寺”。正式名称和俗称也有不同，大部分俗称都是化简，比“农展馆”、“南锣”，直接用简称当正式站名的好像不太多，国贸算一个，它的全称应该是“北京国际贸中心”。

国贸→1号线→建国门→2号线→西直门→4号线→魏公村

也可能是到了最后阶段，记忆力已经有些模糊了，通过被称为北京的CBD（啥意思，我也不太明白，大约就是高级的地段呗）地带的几条地铁的换乘都颇为吃力，同台换乘，别想了，连电梯都没了。问穿地铁制服的：是没有还是最近在修？人家回答既干脆有冰冷：从来没有。妈妈嘀咕：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啊。

难道只是因为1号线、2号线的地铁建造得太早吗？是啊，对于地铁的最初印象是爸爸单位组织参观，1毛钱买1张票，坐几站再坐回来，觉得好神奇啊，要是地上，不得另打票吗？虽然人挤人，但没人在乎舒适度，那是1号线刚开通的时候，有40多年了。

除了通道的问题，就是进了1号线忽然发现没了安全门，前几日5号线有人在安全门和车厢门间被挤死的消息，所以妈一上地铁就格外注意，老是念叨：怎么可能，这么窄。虽然有高有矮，但安全门是必不可少的，站台与铁轨之间空空荡荡，一下子就感觉到简陋了。不过广告却是这一带最大最新鲜，巨幅的汽车广告，看似一纸贴在墙上，但两只车轮会转，而且不是总转，是一行广告字闪闪亮后，就转一阵，从未见过的。

等从西直门转进4号线，仿佛又回到文明世界，这虽然有点夸张，总之干净漂亮了许多，找到点新加坡地铁的感觉，不对新加坡地铁里有商店，北京的地铁真是单纯啊，我走了一天，才发觉！为什么不能与商店结合在一起呢？可能不利于反恐防暴吧。

（巴黎sevres lecourbe地铁站，很简陋且破败，是吧？）

毫无悬念地回到魏公村站，我拿出从这里进站时买的车票，塞进闸口的检票机。看表15点20分，整整6个小时！2块钱，中间还没有检票的。想起2005年在巴黎地铁，在一条通道里被几个警察拦住，语言不通，不知道他们要干吗？看别的旅客给他们看票，就摸出票，口袋里都是废票，看一张摇头，看一张摇头，最后一把都掏出来，他们自己选了一张看看就放行了。我研究了半天那些张票，没搞懂有什么区别。

 

又是步行近千米回家，妈妈等不及先走，我踽踽而行，腿都成棍了，遇到邻居，问：你爸爸怎么样啊？因为周四大都是我去医院探望的日子。嘿嘿，今天逃班去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