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节省时间,教练先将理论课发给我,让我在国内就先学着,每个单元的联系也要求做。终于开课了,一共5个学员:我和一对来自深圳的小夫妻、一对北京的新婚夫妻。不得不赞下深圳的那个女生,眼睛大、笑容甜美,没有妆容,但漂亮、聪明、热心肠。
首先,我们在泳衣外面套上潜水服,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学习如何组装潜水装备。
这30多度的高温啊,穿着厚厚的潜水服,不动也要热死人了。我们满头大汗地装卸配重;链接这个头、那个管;组装好气瓶,检查安装是否到位。好容易完成,刚叉腰仰天吐口气,只听教练说:拆下重装三遍!
好容易结束了这个费体力的活,接下来就是吭哧吭哧地负重,笨手笨脚地走向浅海的海滩。在这里要练习平静水域的水下技巧。
平静的海面仍有海浪,越往深处走,海水越是晃得厉害,即使负重,也难以站立稳定。
第一次体验水中呼吸,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是很不适应、上气不接下气、还有满口咸咸的海水味。
脸埋在水中,咬住调节器,忘掉鼻子,完全用嘴巴一呼一吸。这和平时的游泳呼吸方式差别巨大。我在水中的本能反应就是闭气和换气。而此时完全不对了。
因为始终找不到舒畅呼吸的感觉,接下来的动作跟不上大家的进程了。于是
Michael派出阳光又帅气的比多单独辅导我!比多是那种皮肤黝黑、八块腹肌的型男,好养眼。他专门负责我一个。福利蛮好。
我跪在海水里,让整个脑袋保持在水下,一遍遍练习面镜排水、脱下面镜的动作。然而只要脱下面镜,我就忍不住要用鼻子呼吸。可一转念,不行!这是在水下呢!怎么办?怎么呼吸?鼻子别动、嘴巴来?眼睛张开还是紧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做选择题。
比多很快发现问题。他让我脱下面镜后就用手按住鼻子,让鼻子无法参与呼吸。一段呼吸适应后,面镜排水脱下戴上的动作总算是顺利完成了。
因为紧张和闭气,再加上鼻子呛水、嘴巴喝水,在烈日下的海滩上很快又饿又渴。比起海水,我宁愿喝泳池的水,海水的那种咸,简直让人有脱水的感觉。穿着潜水衣上岸休息10分钟,我们DUANG DUANG地猛灌矿泉水,然后湿漉漉地带上水和士力架,乘船出海啦!
坐着“螃蟹船”上,头顶骄阳、迎面吹着海风,大家又说又笑,充满期待的第一潜。
只是我越来越紧张:跳下海,耳朵会痛吗?会痛到什么程度呢?呛着水怎么办?吸不上气怎么办?那么深的海里,想出来换口气怎么办?我不安地胡思乱想,甚至满脑子是泰坦尼克号的场景。
终于船就停下了。环顾四周,深蓝的大海茫茫无边,那么深那么多的水啊!!
身边的人一个个翻滚下海。我最后一个,慢慢腾腾地穿着设备,尽量地拖延时间”苟延残喘“。烈日下,在笨重装备的压迫下,感到胸闷气短,甚至有中暑的感觉。“嘭”的一声,比多先下海,他在水中等我。他的今天的任务就是看护我。
而我停留在船上不能动弹。心情越来越紧张,以至于把二级头(呼吸器)塞进嘴巴就会不停干呕。
终于呼吸器准备好,心里怦怦乱跳:背着这么多负重,跳下去会不会直接沉入海底呀?船员笑着问我是否准备好了?想推我入水,我的吐出一连串怕死的NONONO。身体僵硬、内心麻木、双手死死抓住船舷、一幅拼死抗拒的样子。
用力深呼吸后,身心慢慢缓解了。心一横、两眼一闭,做了个OK的手势,1,2,3!我被推下大海,”嘭“地一声水花四溅,接着天地翻转,我在水里颠倒了个,浮在海面上了!我本能想换气,却发现口中塞着东西,鼻子又被罩在面镜了。换不了气了呀!我像个溺水的人,脑子空白、拍着水、挺起身、昂起头呼吸,完全不像是一个常常游泳的人哦!比多用有力的臂膀迅速抓住我,让我看着他的眼睛,跟着他慢慢呼吸、放松。。
比多非常耐心地一遍遍问我是否OK,是否继续。好久,我哆哆嗦嗦打出OK的手势,准备下潜。突然,BCD(装备)一松,哇!出大事啦!我又是拼死挣扎,抓住比多,告诉他我的BCD坏了。他忍着笑地解释:刚刚把BCD泄气了啊
我真的自己吓死自己了。
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水压不断增大,对耳膜的压力也不断加大。我的左耳明显疼起来,跟着比多,一边做耳压平衡一边慢慢下潜着。
这是我第一次潜水:海底是半透明和清澈的,能见度很高。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自己"汩汩”的呼吸声。珊瑚和鱼类,组成了一个洪荒又多彩的世界。水流推着我慢慢移动,眼前的世界好像是在月球,一个有鸟儿和蝴蝶的月球,而我就是失重的宇航员,神奇地漂浮在半空中。
比多不停地指给我看:头一次见到美丽的珊瑚还长着眼睛呢!密密麻麻的眼珠有很多,密集恐惧症的人要小心了。花花绿绿的彩带鱼儿,黑白纹的水蛇(不知名)在白色的海底一扭一扭,我从它身上飘过,心里祈祷“别咬我,我马上走。”还有那一窝蜂的小鱼。它们非常小,似乎只比苍蝇大一些,却灵巧得一阵像小型旋风,从我身边席卷过。
教练Michael带着4个学员跪在白色的海底,围着一圈,挨个做各项规定动作。而比多带着我,就像科幻片的人物,高高地悬浮在他们的头顶,看他们上课,我好像是在异度空间里,无声虚幻。
我知道自己还是企图使用鼻子呼吸。嘴里的二级头,此时就是我的生命,我死死按住它,生怕它从嘴里脱离。海底的世界很深很大很精彩,可是又给我寒冷寂静、孤独无助的感觉。
第一潜结束了。精疲力竭地上船,又是一番慌乱的挣扎:在水中卸下装备、在摇晃的海水中死死抓住扶梯,感觉一松手就会被水流冲走。 我坐在那里,口渴的要命。我们5个学员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对面的北京男孩已经瘫了下来:他说马上要吐出来了。不要2潜了。
因为大多数精力集中在呼吸、平衡耳压上,对我自身而言,恐惧和寒冷要大于海底探索的乐趣。我心里也暗自打退堂鼓。可是转念一想:不行不行,作为一个爱财之人,浪费钱的事我可做不出,拼了老命也要坚持下去。
两次潜水之间一定要经过充分的休息,才能让体内积聚的氮气减少。比多看我像一堆烂泥,就让我进船舱睡一会。环顾没有床,我刚要就地躺下,没想到船长指了指货架:货架第二层正空着,高度正好;铁质外框加上塑料编织的底,就像粽绷床垫。好得不得了!
船儿像摇篮,轻轻摇晃,感觉舒适又安全。一觉睡好,精神好多了。准备第2潜。尽管穿上装备时还是紧张干呕,但总算下水爽快了一些,还是比多带着我,下潜速度明显比第一潜快。
感觉自己像一条鱼,悬浮着半空,以慢动作与其他潜伴插肩而过。飘过珊瑚群,翻过山岭,穿梭在勃勃生机的鱼儿间。这次我抵达海底了。我跪在海底,却感到幽闭和紧张。
比多观察到我的面部表情,知道我呼吸不顺,便做出捏鼻子的动作,提示我关闭鼻腔。而我误解为他要我做耳压平衡,我心里又怕又烦:为啥一直一直要我做平衡?耳膜已经没有压力了啊!我只是呼吸困难而已。
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帅哥比多伸出手,捏着我的鼻子,而且不放开!刹那间,无声的世界顿时充满“杀机”:我要窒息了我要死了!我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好像他要杀了我!我用尽浑身力气猛地推开比多,旋风般地转身企图逃跑(为什么这么灵巧?),比多可能也愣几秒钟,他慢慢靠近让我放松。此刻我的脑子里慢慢地移动出一行字:缓慢而深长地呼吸。。。
第2潜结束。又干又冷又累。比多学着我不能呼吸的五官表情(巨丑),告诉我他想让我按住鼻子、完全用嘴巴呼吸,没想到我的反应那么大!北京姑娘当时就在我身边,她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当时的表情和动作,那个要被谋杀的发疯样子,“当时把你拍下来就好了”。真是好难为情。
上岸了,夕阳暖暖地照在海面上,很柔和的光线、每个人自在的呼吸、轻松的笑谈、极细的白沙,提示着人间美好又安全
回到酒店,朋友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晚,她以为我自己去体验潜水而已。为了第二天的3潜和4潜,我躺在床上看视频复习,希望第二天顺利一些。
第二天只有我一个学员。教练Michael只带我一个人呐。这下应该有戏了吧。
穿好装备再去浅滩。没想到情况和昨天差不多:害怕负重把我拽进水底,水中的闭气水面换气的本能让我无法适应潜水的呼吸方式。呼吸不畅就会导致恐慌,这是恶性循环。一番濒死挣扎、企图出水换气的死相让Michael颇为惊讶,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每一次练习后我都在大喘气。
重新做昨天的脱面镜练习后,Michael让我在水中游动,就在我以俯卧的状态漂在水面上时,突然我的呼吸顺畅,我能安然自在地四处游动着,所有的恐惧和紧张烟消云散。头埋在水下,看到白色的小鱼灵活的扭着,浅绿的海藻飘动着,这一刻太美好了。
上船出海!我惊讶地发现:今天真的就我一个人哦!
到达入水点。精神头不错。自己动手接好管线、装好设备,穿上负重准备下潜水,又一阵打鼓:要是线管哪里没接好怎么办?要是刚刚轻松的感觉突然找不到了怎么办?
戴着面镜,穿着令人担心的装备,拉着船绳,慢慢的进入水中。海水平静清澈,像是半透明的蓝色果冻。我要进去了。
跟着Michael,顺利地平衡着耳压,慢慢下潜。水的浮力让笨重的装备变得不再有份量,我们轻盈地到达海底。
要做动作了,突然心紧了一下,呼吸有些沉重。我在浅水滩中鱼一样自由的感觉又没有了。
先是海底的面镜排水:我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打开面镜,让海水进去,通过鼻腔的吹气,又将海水排出。OK!接着,要控制身体的升降和悬浮高度。这时你会充分感受到一股魔幻般的力量,你在一呼一吸之间,控制住身体的位置。太神奇了。
接下来,双手交叉拉住脚蹼,好像停在半空中打坐。Michael示意我坚持1分钟。我失败了.一连串动作后,我的呼吸感到很紧,身体非常寒冷,口干舌燥得好像要脱水。不行了,我做出上升的手势。
我要放弃了。海底美丽又幽闭,看不到边、看不到顶。更重要的是我轻快的呼吸感觉消失了,这种消失就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勇气再做脱掉面镜的动作,更不能想象在深深的海底脱掉BCD再穿上。
我把想法告诉Michael,并且请他为我拍点水下照片,弥补遗憾。
最后一潜,没有了心里压力,很快到达海底。此时的教练成了一个热心的向导,领着我去游来游去,他指着方向,带我领略原始的、生机勃勃的海底世界。在这个未经人类开发和破坏的水底旷野,你十分钟所看到的生物种类,比你在陆上花十个钟头所看到的生物种类还要丰富。这的的确确是一场感官刺激、视觉盛宴:穿过高低错落的黄色珊瑚礁,鱼儿向蝴蝶一样团团围着我,那些透明又机灵的蓝色小精灵、色彩艳丽的斑纹鱼,让人感恩大自然的丰富和美好。
即使面对如此美丽的场景,我的呼吸还是不好、身体依旧寒冷。此时的Michael化身摄影师,为我拍下很多美好的图片,记录着我在水下崩溃着欣赏、挣扎着享受的矛盾状态。
深潜结束,我有点不舍,不想上船。水面上我想再试试着浮潜。Michael很耐心地坐在扶梯上等我。
好清澈的蓝色,即使漂在水面上,我仍能清晰地看到水下的多彩。我在水面上独自浮潜,又找到鱼一样的感觉,轻快自由,我能自如地四处游动,甚至感觉不到二级头的存在。可为什么一到海底就不行?!
我最终还是没有拿到OW,很遗憾。可是我经历了一次神奇的旅程,领略到海底那个梦幻般的异度空间。那些蓬勃的生机、安静的力量、失重般的自由,强烈的视觉享受深深吸引我。酒店里的夜晚,我仍然在一遍遍地看教学视频。还没离开,就已想念。我会再去潜水。尽管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告别Michael,我和朋友一起逛街吃饭。黄昏中,我们沿着长长的白沙滩漫步,看孩子嬉闹、看千帆竞渡,感觉轻松惬意,无所牵绊。
一阵轻快的音乐带我们来到丽晶酒店的餐厅。有音乐、啤酒、海风。我的烦恼丢进大海!
作为一次合格的旅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然还是要找到当地的特色美食。第二天,我们准备海鲜市场找吃的。
海鲜市场在一个叫“弟打你爸爸"的地方。
海鲜市场摊位很多。买好食材,边上就是一圈店家,他们只收加工费,就能让游客大饱口福。
这里的据说龙虾是900比索(单价128元)才正常。结果我们两个平时不大买菜、又不懂看秤的女人走进去,立刻被宰。半公斤的龙虾告诉我们1公斤不到。尽管我们认真还价,可一顿海鲜餐(1只龙虾、1只螃蟹、还有4个大明虾),还是花掉500元人民币。好在菜肴还是新鲜弹牙,美味可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