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药都是些亡去很久的草。
长得正好的草是不配叫药,即使硬放进药屉,不久它也会烂掉。
因为正好的草未経晒、烘、焙或炒。九九八十一劫,少了一劫,也不能成药。
所以药的身世可謂沧桑。身世沧桑的药只能以“文火”慢慢熬。
我喜欢这个“熬”字,“煎药”的煎太軽薄,与药的身世有点不协调。
熟話説“急火”出菜,“文火”出药。
饱経沧桑之心,除了以“文火”軽拢慢捻外,无其他神朮妙法。
且看“文火”不疾不徐在药锅底下缭绕——缭绕成花的瓣。
那么锅中药就是瓣中蕊了,熬着熬着,蕊心也就慢慢地舒开来。
尘封已久的沧桑也就一丝一缕地倾吐出来。
古代 越王勾践很善用“文火”熬药。越国病入膏肓,越王却不慌不忙。
用去二十多年的時光,来熬一服复国之神药。
圣武宰相伍子胥在这方面可逊色了,他就输在一个“急”字上。
一急,药糊了。急火攻心,自己当然也难劫身亡。
药是苦味的,沧桑是苦涩的’但经过“文火”熬出的药能治心病。
所以沧桑也是美好的,在某种层次上是值得感恩的。
太好的东西像天惠,拥有时小心翼翼,累了自己。
一旦失去,又抱憾不已,无法自寛。而沧桑既经历过苦的美好,
不会再患得患失而自苦。
又像看影剧,喜剧之美在结局,悲剧之美在过程。
喜剧的平淡使我们不満足而怀想悲剧的深刻。
沧桑的苦涩能撼动人的心灵,美剧只是触动人表层的美感。
药是苦味的,沧桑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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