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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虎色变
 谈虎色变   
        最近,看到一则消息,勾起了我深深的记忆。说是东北一农户,养在山上的牛群被老虎接连吃掉了两头,被迫将牛迁下山来。现在来说是件大好事,说明久违了的东北虎又开始了它们那威风凛凛的山大王生活。可在我们小的时候何止是谈虎色变,简直吓得尿裤子。“某某地方的一个女孩去扳笋子时被老虎吃了,就剩一只鞋”、“黄斑老虎都跑到泰宁城门口啦”、“听说弋口见到白面老虎了”······那时候老虎和关于老虎的故事太多了,小伙伴上山砍柴火不敢走前,不敢走后,也不敢走中间。有一首童谣这样唱:“前面艄公,后面阳公,老虎来了咬当中;中间打根尖,老虎来了咬两边。”到了晚上更怕,非要睡在父母亲中间,夜里听到狗叫便钻进破被里,气都不敢喘。如果小孩爱哭不止,大人只要以一声“老虎来了”哄吓,哭声立止,特别有效。 

家里爱犬被老虎叼走了

     小时候,好岭的老奶奶家有一窝小狗刚满月,我要了一头回家来养,我很喜欢它。玩呀、上山砍柴呀、下田拣猪菜呀都带着它,整天形影不离。那时候家里穷,连人都没饭吃,我还要让它吃饱。小狗很快长大,才几个月就成了大狗。

老房子不大,只有前后厅和中间的天井,十来间房住着叔伯兄弟三家人。外面倒很宽,前有晒坪、仓房,后有一座公用空房,右边是猪栏菜地,左边靠山跟是叔伯及我家的茅厕和瓜棚、垃圾堆之类。那时候虽然民风淳朴、路不拾遗,但是晚上却要把厅门、廊门、后门关得紧紧的,就怕老虎闯进来。

    冬至过后的一天夜里,我突然被一阵喊声、吵杂声惊醒。原来是大伯晚上起来上茅厕,点着火把上厕所时,我家黑狗跟着从廊门出来,也到垃圾堆那边大便。突然,从茅厕后山的芦苇丛里冲下一头老虎,黑狗只惨叫了一声,就被老虎拖上山去,留下一串令人毛骨悚然、哗哗山响的声音。吓呆了的大伯,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提着裤子冲出茅厕大喊:“老···老···老虎!老虎吃狗啦!”于是,全部人都出来大叫大喊,接着,村子里人喊狗叫娃哭,乱成一堆。

    第二天,大人们带着猎枪顺着老虎的足迹,跟踪到不远的后山垄,只见一摊血迹和碗一样大的老虎脚印,什么也没拣到。从此,我对老虎真是又恨又怕。

弋口的打虎英雄

 

话得从上世纪四十年代说起。那时候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乡下农民更是苦不堪言,吃不饱穿不暖不说,逃壮丁、躲抓夫,还要千防万防地防备山中野兽的袭击。也不知道那些年人间是怎么得罪了上天,降下那么多的老虎,四处危害于人,连当年的县老爷都束手无策。

弋口对岸山里有个茶地村,村里有个猎人叫邓金旺,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时作田,遇上野猪、山羊糟蹋庄稼时就与猎户们,扛起鸟铳,牵上猎狗去收拾那些害人的野兽,打回来的猎物乐得给大家开开荤。老邓对老虎开始也是又恨又怕,也不敢轻易地去惹它,后来见老虎实在猖狂,拖猪吃狗,甚至吃人,有时还常在村子对面山上整夜整夜地吼叫,这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老虎是凶猛的家伙,用鸟铳恐怕不是它的对手,弄不好很危险。老邓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用传统的弓箭射杀方法较为保险。但是光用强弓竹箭又怕杀虎不死,反受其害,于是,翻山越岭到金铙山深处寻来一种草药,并将草药泡制成强毒剂涂抹于箭头。每年冬至前后是老虎重游“熟路”的时候,老邓每天傍晚将弓箭安装在老虎出没的路口,清晨早早的去收起来,以防伤及行人。终于有一天早晨收弓箭时发现铁箭已射出,不在弓上,老邓既兴奋又害怕,忙将手中的鸟铳扳机板起来,小心翼翼地向周围搜寻,走了几步发现路上有新鲜血迹,循着血迹不远见一只百十斤的大老虎倒在路边,观察了半天不见老虎动弹,就大着胆子用鸟铳捅了捅,还是不会动,这才放心靠近,看看老虎确实已死,便抽出猎刀割下老虎的一只耳朵,念着咒语,朝天开了一枪,并把虎耳扔向山间。村里人听到枪声都带着家伙赶来帮忙,当第一次见到令人生畏的恶兽被放了血,剥了皮,都兴奋得难以自己,大大的长了一下人们的志气,随着把老虎肉,老虎血、老虎膏往弋口圩场一摆,这个消息很快的传遍四邻八乡,老邓成了这一带第一个敢于向老虎开战的人了。

大家只知道老邓会打老虎,不知道老邓射向老虎箭头的厉害。他的铁箭头磨得特别锋利,并在箭头上涂抹了自制草药毒剂,那是一种神经毒素,箭头一旦射中老虎的身体,就会流血,老虎便会用舌头去舔它的伤口,这样箭头和伤口的毒素就进入虎口,这种见血封喉的

神经毒很快地发挥作用,所以,凡是被毒箭射中的老虎便无一生还。

    邓金旺打的老虎愈来愈多,名声也愈来愈大,仅仅民国37年的一年中就打死了八只老虎,成了县里的打虎英雄,县长还为老邓撰写了对联给予表彰。乡下人没文化,也不知道县长写了些什么,讲什么意思,也没人去收存。不过,老邓打虎的故事倒不少。特别是有一次,打了一头一百八十多斤的大黄斑老虎,运到邵武去卖,卖得一大篮子的关金票回来,好不高兴。可谁知,没过几天这一篮子钱什么也买不到,成了一堆废纸,气得他一把火把它给烧光了。还有一次,打掉了一只母老虎后,剩下三只小虎崽在山上乱跑乱叫,饿的瘦瘦的,连走路都摇摇晃晃,被村人用棍棒打死了两只,剩下一只被老邓活捉回来,喂它肉吃也会吃,喂了几天觉得不划算,就拿到弋口圩上给卖了。由于经常打到老虎,老邓的孙子(笔者的同学)从小常吃老虎肉,所以他的体质比我们都棒,真是“吃了老虎肉的人——健壮”。


新田何家岭头蹲老虎

      过去,新田是我王坑一带人进城赶集必经的一个小村。村边的何家岭有百多级很陡的石阶路,岭头有一小坪,坪子路边有三个大石头,供爬岭爬累了的人们休息。往前走过时急时缓的五里山路到厂上,再到王坑口。就这段山路在我的记忆中是最令人生畏的,直到我念师范进城还得妈妈陪着走过这段路。

究其原因有两个,一是那段路树林太多太密,有的地段就是大晴天也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地下厚厚的树叶走起路来唏里沙拉,好像很多人走似的,令你头皮发麻。二是那时候林中野兽很多,时不时的响起噼里啪啦、唏里嗦咯的声音,还常有老虎过往穿行。所以每每经过此地心里都是虚虚的。

      新田邹家是我大姑姑家,表哥生财比我大多了,小时候去拜年都不会跟我们玩。我们傅家有事情都会寄信叫他们来帮忙。有一次,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寄信叫生财哥来吃晚饭,第二天好干活。可是左等右等没来,到第二天早上才迟迟赶来。问他原因,他说今天都差点来不了了,昨晚差点被老虎吃了。接着他说起了跟老虎的遭遇。

        生财哥下田收工慢了,准备在家吃晚饭再走,反正离王坑口才十里路,个把钟头就到了。吃完饭洗了脚,带把手电就上路了。爬上何家岭,前面就是有三个石头的小坪子,他习惯地用手电射向前面的路,这一照不打紧,只见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头斑然大虎,老虎闪着绿光的双眼紧盯着手电光这边,生财哥顿时头皮发麻,差点没吓昏过去,见老虎没动,他也一动都不敢动,大气不敢出,双方僵持了好久。看着老虎没想走的样子,生财哥壮着胆子把手电按钮推上去,让它一直亮着,射着老虎眼睛慢慢的把手电移放到地上,看着老虎还在对视着手电光,然后用颤抖的双腿摸索着退下岭去,到了岭下,没命地往家里跑,脸吓得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个晚上心噗噗地狂跳不止。今天也不敢早早动身,刚才路过那里还心虚虚的,你看,手电筒里的一对新电池都点完了。听完,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房东半夜把老虎当黄牛

        我的一个同学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乡下教书。他说了一个他房东半夜把老虎当黄牛赶的故事。那是一个偏远小山村,住着二三十户人家。乡下的房子多半是中间厅房,两边廊门通出去一边是厨房饭厅,一边是猪栏厕所,且两边都有小走廊与前面晒谷坪相通。

说是那年冬天,房东在别家吃晚饭,喝酒吃狗肉吃多了,半夜要上茅房。仍带醉意的他出了房门,打开走廊尽头的廊门,一头撞在毛茸茸的“牛”身上,他一边嘟哝一边推开它,“谁呀,牛也不关起来。”可是,因“牛头”被堵在墙角,动弹不得。待他借着星光,看清楚那东西背上一条黄斑、一条黑斑的花纹时,酒都吓醒了,闪身退回走廊,“咣”地把门关紧,半天才喊出“老虎···老虎···”睡觉的人都被吵醒,都出房门大喊,有的敲脸盆,有的拿鸟铳,好半天才把老虎赶走。因为旁边走廊太窄了,老虎要慢慢倒退出来,才能调头。事后,检查了一遍猪啊狗啊,没有损失,大家才回去睡觉。

洋山闻虎踪

        1963年,我被调到洋山小学教书。这是开善一个偏远山区的单人校,校址设在里衍乾,与我王坑老家毗邻,在海拔1千多米的白石峰脚下。村子很小,10多户人家住在一个小山垄的山排边上,房子大多里面一层建在实地,外面一层是吊脚楼,很多还是两三层的吊脚楼,上层与厅面平的为睡房、客间或吃饭间,中层做仓库、底层做砻米间或柴火间,连晒谷子的晒坪都是木板铺就吊脚楼似的“晒棚”,到洋山仿佛到了云贵的瑶寨一样。

我的学校就在村子尽头的一幢吊脚楼上,上面是大队部与小学,实际上只是三间房子小楼,一间大一点的是洋山小学的教室兼大队的会议室,边上两小间,一间是大队部办公室兼工作组的客房,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兼卧室,而楼下是大队的仓库。

初到此地倒觉得满新鲜的,教室与房间是这般紧凑,教室后面是走廊和一排美人靠,可供师生休息,前面的垄田和四周紧逼的高山,也还算得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我卧室的小隔扇窗户正对着村中唯一的祖厅,及后山一大窠树林。

俗话说不知不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平平静静的过了几个月,后来听说老虎、狗熊等猛兽经常光临这些村子,就在前两年校门口的水池边老虎吃了村民的一条狗。这使我越来越心虚起来,特别是晚上,尤其隔壁房间工作组不在家,一个人独守小楼的时候。

秋去冬来,村子后面树林山的苦椎、米椎等野果成熟了,山林也开始热闹起来了,松鼠、鼯鼠整天在林间穿梭采摘果实,有时狗熊也趁晚上来大展身手,碗口粗的苦椎树枝,板拗起来毫不费力,“叭——哗”响声震撼山村,引来犬吠一片,怪吓人的。即使冬天天冷,房里点着煤油灯,油烟重,也得开窗透气,面对吓人的挑衅。一天晚上10来点钟,我和几个村干部还在聊天,忽然村里的狗儿们低声哀鸣着到处乱窜,一下子全躲起来了,有的躲到楼板底下,有的蜷缩在人的脚边嗦嗦发抖。我们也停下话把,预示着有事发生。不一会儿,厝龙山顶划过一阵嗦嗦巨响,顿时,全村一片死静。哦!老虎来了,冬至前后,“老虎循熟路”来了。果不其然,几天后,就听说邻村老虎咬狗吃的消息。

 

老虎磜的老虎笼

 

上世纪90年代,县里为开发金湖岸边的老虎磜做民俗文化村,我随同县里的几位领导前往老虎磜考察。小车开到官江上游的渡口,改乘机动船进入大布溪库区,不久在老虎磜渡口靠岸泊船,走过两三里简易公路就到了老虎磜。

这是一个很长像布袋的小山垄,中间水田,田间小溪边隔三差五的建有两三座油榨作坊(此地盛产山茶油闻名),两遍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沿着山边还有几个更小的村子,都同属一个生产队,老虎磜在布袋的底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村子左侧的一座钟形石崖,“指针”光影显示在九点多的样子,据说当地农民都看钟石崖上“时针”的阴影出工或收工。

远观老虎磜好像到了云南苗寨,一排排吊脚楼的房子,顺着山排层层而上,厝龙后的小平岽上是一片古松林,遮挡住后龙高山。这里的人全部姓梁,原有30多户,近些年,好多人迁往大布或湖边新居,村里只留下10来户人家。老村长告诉我们,这个村原来叫???,后来这边老虎很多,村人的狗啊、猪啊,经常被老虎拖走,又一次一个女孩子去菜小笋子,到天黑都没回家,晚上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第二天,人们在竹蓬深处见到死者的一只鞋子,于是恐怖笼罩着整个小山村,人们把??磜叫成老虎磜。

后来几个打猎的人,在村外有老虎出没的地方安装老虎笼,效果很好,那些年每年都有抓到老虎,老虎的危害也大大减轻。当我们提出要去看看老虎笼是什么样子,老村长说,早就没有老虎了,哪还有人去装老虎笼呀。不过,老村长还是把老虎笼的样子大概介绍了一番。他说老虎笼就是用泥巴土墙筑成一个土围子,用墙板舂墙,舂成60到80厘米宽,2米来长,1米多高的小房间,两头一大一小两个活门,再用大木棍栏杆把小房间拦开,成为一大一小的两个房间,小间留着关小狗,大间是为进老虎留的,上面用门板盖死,留一小缝,好向笼里的老虎开枪,这样老虎笼就筑成了。要抓老虎的时候,傍晚把一头小狗关进笼子的小房间,再把大间活门的机关按好,就等老虎上门。到晚上,没伴的小狗连连叫个不停,老远都能听见。过路的老虎听到小狗叫声就会赶来捕食。寻到老虎笼边,转来转去都是厚厚的土墙,只有一个能容老虎进身的一个小门,待老虎进到笼里,触碰到机关,活门应声关死,等第二天随由猎人处置,这个办法又保险又安全。据说那些年,很多地方都用这种办法来对付那令人厌恶的老虎们。

 

 

这些故事听起来近乎荒唐,然而却是事实。很多人认为是那些年北方打仗那么久,把老虎都赶我们南方来了。有更多的人认为那时候人口少,生态破坏不是太严重,野生动植物很繁盛,比如那时候的森林和野生动物,不论是种类还是数量都比现在多得多,老虎作为生物链上的一环,出现的多一点并不奇怪。没听说解放初的野猪也是多得是一伙一伙的、一垄一垄的吗?那么多的老虎如果光靠偷吃一点家畜早都死光了。经过几十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对森林的大肆砍伐、对野生动物大肆捕杀、对大自然肆意掠夺,才造成生态失衡,自然灾害频繁,长此以往,再不住手,只怕地球上就只剩人类这一种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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