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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美国人在上海的种菜人生:钟情月下耕作,市领导亲自挽留,退休后隐居佘山

一百多年前,一个美国学者携夫人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写下了《四千年农夫》这本永续农业的经典之作。三十年前,一个美国商人在上海因一个偶然就做了二十多年的菜农,直至退休。后者是前者的崇拜者。



两年前,一个盛夏的傍晚,我正被闷热与蚊虫所烦恼,一个电话响了,是朗杰士太太密斯唐,她非常兴奋地告诉我,朗先生获得了上海市政府颁发的“白玉兰奖”,刚领奖出来,非常激动,因为这是他非常在乎并想得到的荣誉。这时他72岁了。

 

如今,“洋菜农”朗杰士已经退休,和夫人一起隐居在佘山脚下,虽然不再每天侍弄农场和蔬菜,但开始撰写起了回忆录,记录自己在上海种菜的点点滴滴,并表达对土地的思考和深沉的爱……

 


职业、创业、事业:偶然与必然

 

朗杰士,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人。

 

“1988年7月26日上午,美国西北航空公司的747航班带着我希望的一个古老之梦在上海登陆。是成功还是失败?我到中国了。”(摘自朗的笔记)

 

这是他第一次到中国,是美国某公司的贸易代表,到上海洽谈电视机元件生意。同时,也为另一家美国肥料公司推销产品。因为共同的音乐爱好,在某个夜晚的一场音乐会上,他与学习音乐的唐小姐擦出了爱的火花。从此,他的职业人生有了传奇色彩。

 

“你一个美国人怎么跑到中国来种田,做中国人最不愿做的事呢?”这是朗先生听到的最多的提问,提问者中,有记者、有官员,还有农场里的老年农民。他原来是做贸易的,是个生意人,当过十多年的公司首席执行官,他到中国是来做生意、是来寻梦的,谁知道,梦最后真的落在了希望的田野上。在上海商务活动期间,朗还代表美国肥料公司与上海土肥站合作,搞肥料试验推广,因原来的翻译有事,他就请来音乐会上相识的唐小姐做翻译相随左右。

 

朗先生喜欢吃生菜、西兰花等蔬菜,但那时上海市场上很少能见到这些蔬菜,只有高档宾馆才从国外进口。但当时航班少、冷藏设备还落后,宾馆进口的蔬菜并不新鲜。朗做肥料试验的同时,便也试种了一些洋蔬菜。那年,西兰花长得特别好,他凭着生意人的敏感,拿到上海希尔顿酒店试销。收货部门那时还未接触过最好的西兰花,问西兰花菜怎么没有花,不接受推销。

 

而当朗杰士把这些菜拿到总厨师长(德国人)那里,总厨师长两眼放光:在这里还能有这样好的西兰花!星期天,总厨师长陪着酒店总经理考察朗杰士的生产试验菜田,全部收购这里种的所有蔬菜,并要长期订购。朗凭着商人的直觉,觉得商机来了:中国在开放,高档宾馆在增加,外国人在进来,西洋菜有商机了。

 

于是,他放弃了原来的职业,开始在浦东六里乡租田创业,当起了菜农。那时,朗杰士身心沉浸在爱的热烈与创业兴奋的二重奏中。那个原本要出国深造音乐的她,被朗的一句“我也进来了,你还想出去干什么”打动了,留下来陪他创业。而他喜欢挑战,崇尚自然的本能被激发出来了。他对市场充满希望,他对自然充满向往。但他毕竟不是学农出身,又无经验,身处一个陌生国度刚刚开放的农村,从事当地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面对的困难可想而知。

 

他从美国来时,不会想到要在上海做菜农,当菜农纯属偶然。他到中国来是寻找机会的,机会是不分行业的,所以,问朗为什么留下当了菜农,他只是笑笑。也许,他也在问自己为什么……

 

热烈与兴奋是短暂的,更多的烦恼在等待着他。

 

刚来上海时,主业是商务活动,到浦东六里乡做肥料试验是业余的,带有娱乐色彩。但一旦朗杰士携新婚夫人唐从上海的涉外住宅搬到乡村农场生活,反差太大了,室内住房屋顶漏水,房门关不紧,没有淋浴设施,室外养猪场臭气熏天、群蝇飞舞。简陋的生活条件与难忍的环境,他是能够忍受的,他相信一切会改变,改变的过程也是快乐的。

 

但农场所在大队的变化多端和不守契约的行为,使朗杰士无法接受,不可忍受。创业之始,朗杰士与大队合作种菜,大队出土地、劳力,朗承担所有的生产成本,包括劳力工资等,还负责销售,大队获得固定收入。几经谈判,刚启动生产,土地要么被征用,要么被规划调用,生产田块经常变动,大队干部又时常干扰生产,搞得他疲惫不堪。

 

农场投入经营所需的资金,全靠他在美国的公司做生意补贴。创业初期的亏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可是,东西方文化差异,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几经周折,他开始心灰意冷,最后决定,放弃农场梦,打起行囊携着新婚夫人回国。

 

一个美国人在上海种菜,本就是一件新鲜事,而且,他还引进了三百多个洋蔬菜品种。这在当时是备受关注的。

 

听说朗杰士要走了,当时上海分管农业的市领导闻讯而来。看到一个美国人在这样艰苦条件下种出这么多品种这么好的西洋菜,他握着郎杰士的手说:“你开创了上海种菜的新路,我代表政府表示感谢,政府会为你创造良好的工作条件。”上海这座开放的城市的确需要这样的菜、这样的菜农。

 

朗是性情中人,一激动便留下了。当时,解放日报还刊登了一篇《LONG,别走》。好多年以后,朗太太告诉我,朗很执着,对追求不会轻易放弃,他一直想证明自己的追求与能力。所以,后来他的农场经历了从浦东到闵行、再从闵行到松江浦南的几次搬迁,每换一个地方,不但农场规模扩大,而且越搞越好。


解放日报1994年07月15日   第11版


很多人问朗为啥选择种菜,是什么原因使他留下来平静地耕作。我也问过。朗没有西方式的简明回答,而是利用语言差异反复陈述“I just thought…I just thought…”,从他复杂的表情中,我隐约找到了答案:那是大地与女人。



大地,是他创造挚爱事业的力量,他热爱大地,大地也深深吸引着他。爱情,是他的精神寄托。他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挚爱的事业、喜爱的女人,还会到哪里去呢?

 

土地,产品,农民,农场共同体

 


朗是从土壤肥料试验进入种菜领域的。所以,他特别关注土地。不过,也有可能,他天性热爱土地。

 

他夫人告诉我,他的生活准则和对土地的尊重是永不改变的。为了了解土地,朗去了美国农业部,得到James.F.Parr博士的帮助,后者是美国国家旱田农业土地肥料的规划主席,一个可持续性农业的首席农艺学家。Parr博士把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介绍给朗,利用发酵过的有机物与无机氮磷钾混合成肥料,这是使产量最高、而化肥投入最低的方法。

 

Parr博士还送了他一本1911年出版的美国农业部土壤管理所所长富兰克林.H.金写的《Farmers Of Forty Centuries》(四千年农夫)。这个博士和这本书成了朗耕作土地的导师。他每次回美国都要在国家农业图书馆花不少时间学习。在二十多年的种菜生涯中,他始终坚持测土配方,用作物秸秆、蔬菜弃叶、杂草发酵,有机肥为主,拌入土地所需氮磷钾,平衡土壤施肥法,用最低成本种出最好蔬菜,同时保护好土壤和生态环境。

 

这是美国的配方,更是中国传统农业精华,朗把两者结合起来了。这是金教授想传播到全世界的经验,朗改良了、实践了。朗始终认为:“农场始终是专业管理,市场营销也可以像企业一样经营,但是种植业光这样是不行的,种植业要求有一种与土地同呼吸共命运的关系,需要永无休止地与土地交流。”

 

有了土地,什么都可以有。朗对土地的珍惜不仅体现在平衡施肥,利用有机物制肥还田。他的农场没有杂草,他认为有杂草就有病虫产生之处,有了病虫就会使用农药,农药会损伤土壤,所以他的农场干干净净。同时,他把所有空闲之地全部利用起来,能种菜则种菜,不能种菜就种树、竹、花,在他那里,没有荒田,这体现了他对土地的敬畏与珍惜。

 

朗永远是个创新者。他先研究肥料,再研究土壤,用土壤平衡法种菜。他引进品种,筛选适合当地品种,又改良品种,所以他的菜有西菜长相,又有本土菜味道。他认为单靠有机肥是不能长好蔬菜的,必须要适当补充氮磷钾,所以他不追求单纯的有机种植,但一定是有机肥为主,化肥为辅,才能使土壤平衡,才能种出好的蔬菜。他利用废旧瓦片做生态水沟,用冰块放在大容器内,将自来水管在容器内盘绕几圈再伸到洗菜池,比机器制冷成本要低好几倍,且又环保,他还会把几台旧拖拉机拆下来组装了一台新拖拉机。

 

他种出的菜深受高档市场欢迎,因为土壤,也因为种子。他选择了世界上第一流的蔬菜品种,试验后选出最适应上海气候生长的品种种植。他的菜棚内不洒一滴农药,杂草用人工拔除。他的产品销售给上海最好的宾馆及外企私人会所。他引进种植过五百多个品种,他的农场也是引种试验田,他带着不同季节、各种口味的蔬菜到市场推介。也许因为他是美国人,与西方人好打交道,又是生意人出身,所以,在一般人看来市场销售是最大难题,而对他的农场来说这是最简单的事,因为产品质量,因为信誉。他太太负责市场订单配送,他的产品供不应求,他的公司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产品质量纠纷。我曾问他为什么不做大规模,郎说为了保证质量,他只能经营近400亩菜地,保证一百多个老客户,凡事他都要亲力亲为,种子、肥料、开拖拉机……

 

他是在经营,他更是在种田,他是一个自耕农。

 

农场有一百多名当地老农帮他种蔬菜。因为职业,我看过很多农场,也常与农民交谈,而朗农场里的农民表情是最愉悦的,他们说朗先生、朗太太人好,他们给的报酬又是附近农场中最高的。

 

朗太太唐也向我介绍说:“农场职工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比较高,农场部门负责人每半年加薪一次,每个在我们农场工作的人都很有自豪感。尽管蔬菜价格卖得很好,但农场人工还是最大成本,加上朗的引种试验、土壤改良实验,所有农机都是自己买的,农场没有国家补贴,完全自负盈亏,所以农场盈利不多,但朗很满足。朗认为他看到农民们笑、说他好是最开心的事。”

 

朗培养了不少外来青年农民成为种菜管理能手。一个叫李村山的安徽青年,给我留下了特别深的印象。他二十二岁跟随朗从浦东开始,一直到朗退休还在那个农场,从青年到有了第三代。他从朗那儿学到不少,对农场管理、作物茬口安排、使用维修拖拉机等农业机械,还有农场的基础建设,经验知识使他成为一个职业农民。

 

“我相信这是真发生了,和中国农民几代人交织在一起的命运与生活,尽管很少能在口语中交流。”(摘自朗的笔记)

 

他们语言不通,但每一个动作相互都懂得彼此要表达的意思,而且指挥与生产都正确无误。所以,朗退休以后公司歇业,小李被中科院植生所基地看中了,因为这样的农民现在比博士们更少。这是朗的贡献。

 

朗不太愿意别人参观他的农场,无论是同行还是地方官员。商业意识是一方面,更多是文化观念。虽然土地是租赁的,但农场似乎是他的家,他常讲美国是他故乡,上海是他家,家是非请莫入的,“风可进、雨可进,皇帝老子不能进”。但事前与他沟通好、讲清楚,他还是会非常礼貌友好地接待来访者。说到激动时,他会拿出他的爱默生文集精选,因为爱默生影响他的人生。

 

朗也十分讲究生产效率与经营效益,但更讲究对人的呵护。他对金钱没有偏好,个人生活也简单节俭,他常说“节俭是你一生中食之不完的美筵”(爱默生语)。他严格八小时工作制,给员工的是同类农场中最优厚的报酬和永恒的微笑。他认为,只有对土地、对农民的尊重与爱护,才会持续产出好产品。人家为什么种不出那么好的菜呢?品种?技术?土壤平衡法?是,也不全是。

 

他是个勤劳的农夫,也是个富有创意的专家,他种菜的各个细节都用身心投入,都是在栽培自己的信誉和执着。

 

朗创建“上海原创美西园艺有限公司”在业界颇有美誉,因为质量与品种。他退休了,有人要高价买他公司牌子与商标,他没有卖。他把培育的种子送给当地农业部门,他选择了公司歇业,他还是担心人家做塌他公司牌子,对他来说名誉比金钱重要得多。

 

朗说:我到这里一无所有,但只要有土地,我就可以创造一切。

 

田野,音乐,爱默生

 


在与朗十多年的交往中,有三个画面常在我脑际浮现:在月光下耕田,在农场里吹奏次中音号,还有两本封面已磨损了的书。

 

对于中国农民来说,在那个农业学大寨年代,奋战“三夏”、“三抢”、“三秋”,因季节之紧、机械之少,月光下耕田也是常有的事,那时农民个个疲惫不堪、心烦意乱,夜耕实在是无奈之举。朗选择月下耕作,并非季节,更不是缺农机或是白天忙碌,他对我说“月光下开拖拉机是最平静的,可以平静思考,平静地畅想”,他在感受土地气息,他在与土地交流,他在领悟爱默生的名言:“思考就是行动”。

 

“农场的很多创新就是在月光下静思出来的”,他的太太也对我说,因为没人可交流,他也非常孤独,而在月光下他可以非常非常之平静,只有月光、只有土地,还有他和拖拉机。他没有描述人们想象中的那般诗意,只说平静,平静是美妙的,更是深沉的。

 

记得朗要退休那年,他想回美国,并把拖拉机运回家乡,放在家门口,因为农场一切、他人生领悟都在月光下、在拖拉机上,犹如古代将军爱战马。

 

朗的生活非常简单,也非常充实。农场是中心,但不是全部。他们很少外出,除了每年回国一次。音乐是他们业余生活的主旋律。朗最喜欢的音乐家是贝多芬,所以他面对挑战充满激情与兴奋,有时还真有点悲壮。他也喜欢瓦格纳,遇到唐,他注定会留下来。美国上世纪60-70年代的摇滚音乐经典作品他可以随口唱出。他也喜欢吹中国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他的音乐兴趣是广泛的,他的内心是多元的,更是复杂的。

 

音乐是他们爱情的媒介,也是伴随他们慢慢老去的寄托,音乐是他们现在生活的主旋律。当年唐小姐一曲《回忆》打动了朗,朗的次中音号也迷醉了唐。我看到他们一个弹钢琴、一个吹奏次中音号默契的情景,再看看他们柜上摆着年轻时的照片,可想他们当年的情调,又毅然决然地离开繁华都市去乡下种田,那种境界与追求至今让我感叹,甚至想要为他们歌唱。


 

2000年建成五厍农场,朗是最有成就感的。除了农场规模布局设施是当地一流之外,他的家感觉也是最好的。他利用废弃厂房,自己设计,并带领农民工亲手盖起一幢2000平方米的平房,有蔬菜加工区、办公区、农民宿舍和自己的住处。进了他的住处,犹如进了美国农场主之家,那种功能,那种摆设,那种文化与味道,都让人赞叹。

 

我每次与朗交谈,他总是从冰箱取一罐可乐,我自然是一杯茶。有一次我问他:“你到中国工作了这么久,每天与中国农民打交道,怎么不会说中文?”他反问我:“我们认识很久,你怎么不会说英文呢?”我说我们都是固执的。那么多年,他没有热爱中国菜,也不懂中国人情世故,但他喜欢《孙子兵法》、喜欢鲁迅作品。我们交流时,他经常提到爱默生对他的影响,我说我也敬佩你们美国的“孔子”。他拿出爱默生精选集对我说,打开任何一页他都能背或讲出这一页的内容。他说,他喜欢读爱默生、艾肯、卢梭、丁尼生的书。有一次我说到《四千年农夫》中文版出了,他马上从书房里拿出了1911年的英文版,我顿时惊呆了。

 

我知道朗喜欢读书,但当我看到这两本书被翻得封面与边角都已破损,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古语:读破书万卷、书中自有黄金屋……朗能种出那么好的菜,朗对人生是那么平静,源自他走近了思想家,自己也有了思想,这是思想的力量。

 

朗的生活使我想起了已经遥远的江南乡村生活,白天耕作,夜里读书,也弄子扶琴,煮茶当酒…

 

朗喜欢思考、宁静独处,但一个美国人在上海种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是新闻,到二十一世纪已经有点传奇色彩了,所以中外新闻媒体采访者不少,比较著名的报刊媒体采访报道就有四十多次。媒体只对他好奇,只关注他种菜,连他在美国德州军事基地工作的儿子也因从电视上看到他在中国种菜的老爸已成为800万上海农民之一而惊喜感叹。现任纽约时报主编在1995年报道朗时说,“他的故事是一种特殊的美国哲学与中国现实的混合”。

 

朗到松江在五厍建农场以后,心情更加平静了,他不再为农场不稳定焦虑,农场规模达到他理想水平,市场相当稳定,农场农民工技术经验完全适应了他种菜的要求。他们彼此交流感情相当默契,外界媒体对他打扰也少了,耕作之余,他就吹吹次中音号、看书、收集全世界的农业资料与信息,他的农场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就担心起全世界土地、土壤、粮食,他总是在思考,总是充满着焦虑……

 

在月光下,在田野里,在次中音号旋律中,一个身影在独步,一个灵魂在徘徊……

 

退休以后,他不种菜了。我去看他,问他退休感觉,他对我说“你千万不要退休”。他太太告诉我,朗现在像大家闺秀,整天在书房,非常平静,又心事重重。她有点担心他退休后的生活方式。

 

朗的太太是位优秀的上海知识女性,外貌秀丽,内心坚定,与朗结合前是上海歌剧院的演员。她当的全职太太真是太全了,她做翻译,做营销,做厨师,还做伴奏伴唱,钢琴与次中音号伴奏,生命使命的伴奏,她成就了他的主旋律…

 

朗曾约我一起到香格里拉去种生菜、西兰花,他说“那里可以种出世界上最好的西兰花”。我知道他是学地理学的,我也知道这是他的愿望,很难实现了,因为这时他已退休了,他还是惦记着土地和蔬菜。时隔两年以后,他还是去原来农场租了几亩土地,花很多工本种一季蔬菜,菜送朋友们共享,他不是要收获菜,而是需要这个过程。菜在土地里生长的这个过程已成为他生活元素,土地与菜成了他生活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当你工作在这片土地上,你成为了土地的一部分,然后土地作为回报成为了你。”

 

“我竭力试图用实际常识与爱默生、卢梭的作品相结合,无论我是否是爱默生和卢梭的一部分,至少通过他们的话、他们的思想,在工作或思想捆绑着或形似地成为了我的哲学。”(摘自朗的笔记)

 

朗曾多次对我提到影响他一生的人是爱默生。我从他那本爱不释手的《爱默生精选集》模样可以判断此书已伴随他几十年,用中国行语讲,书的封面皮壳已生包浆了。爱默生的思想是朗的思想基础和对生活的准则,而富兰克林.H.金《四千年农夫》是他尊重土地、爱护土壤的理论与技术基础。他一直探索着用美国先进农业技术与中国传统农业经验相结合新型农业模式来指导生产,他是在用思想种田。现在他不种菜了,他还在继续着这一事业,他在撰写自己二十多年的种菜心得,也在写他在上海这个家的生活。

 

朗从田野回到书房,他喜欢平静,但他并不孤独,有他心爱的女人,有他喜爱的音乐,还有爱默生。“多少人的生命在等待中丢失”,他虽然退休了,但他又给自己挑战,又充满梦想。富兰克林.H.金游历中国写了《四千年农夫》,他带着梦来到中国正赶上一个伟大变革的年代,在这个年代他选择了种菜,他要写出他的田野、音乐、爱默生交响曲。

 

LONG,我们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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