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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的喜剧,是我们未来人生悲剧的写照



那些所谓记得初心的人,用的是行动,把每一次意愿贯穿于并非那么顺遂的生活,真不是深夜在朋友圈来次虚幻叹息。事实上,这类显露现实和个人间持久对峙的话被说的越频繁,越说明我们败得有多惨。不过,频繁闪现的文艺励志也真的是在提示人无法回避的问题:你怎么参与甚至重构现实,而不是被迫接受?


远方的诗


关于梦想和现实,人们总是被这种单片眼镜似的文艺励志席卷而过,却不太能够想起那个给予这些感受无限灵感的鼻祖形象——堂吉诃德。最近偶然的原因,我又重读了这书,发现由于小时候理解力低下、被语文老师欺骗、被众人符号化的理解所淹没,真正的堂吉诃是像个化了妆的木乃伊躺在记忆深处,被误解的目光环绕着。


看过之后突然明白:名气越大的东西可能越不容易被真正认识,这其实根本不是一个温和的讽刺喜剧,而是个探讨梦想与现实界限的悲剧。


毕加索笔下堂吉诃德和他的仆人

相信你过去也和我一样,认为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是一个骨瘦如柴乡绅之自我幻觉,不合时宜地模仿失落时代的高贵精神,回忆一下他都干了什么?被五花八门的骑士小说狂轰滥炸,最终把脑子榨空,接着整个意识和行动进入骑士生活的幻境:游历、探索、建立功业。他把过路的客店当作城堡、跟风车交战、把苦役犯当作被迫害的骑士,把妓女当成公主爱护,高呼着向邪恶开战。一路上在桑丘妙语连珠的世俗智慧中显得更加像个十足的傻瓜。但是无法否认,桑丘一面给予来自现实义正言辞的嘲笑,一面无怨无悔地跟随他,这本身让开怀笑过的读者感到诡异。


骑士和贵妇的时代

越挫越勇的堂吉诃德在热情的西班牙大地上展开了一系列荒谬绝伦的行动,可是你敢说他没一丝合理吗?当你身边的朋友为了看似虚幻的理想奋力出击,你嘲笑他化身堂吉诃德打风车时,是不是也有些羡慕人家的勇气,于是只好更卖力地揶揄他——一切看起来都像场荒诞剧。但是这么想的时候真得小心,我们还是要清醒一些,承认同类身上共有的矛盾与可悲,现实虽然严峻,更可怕是生活真正的要求,这要求也许在每一个你想转发“不忘初心”的深夜噬咬你的心。


荒诞的沉思,沉思的荒诞

其实,不能去分析这部小说的人物性格,这意义不大。堂吉诃德和桑丘一样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塞万提斯不过是把他们所代表的东西放大了。在堂吉诃德个人疯癫史的背后,是无论每个时代的人所共有的对既有现实的超越欲望,人应当敢于去梦想和行动,即使有时要冒着疯癫或被众人看作疯子的危险。而这也是真正悲剧性所在,自我选择的行动或许也只是向更高虚无的一次跳跃,那么你是跳还是不跳?


塞万提斯也挺矛盾的,他选择让他的主角在蹦了一个高之后又回到了被普遍接受的世俗。这真的有点让人扫兴,所以不得不说说把我引回原著的奇妙原因——音乐剧《我,堂吉诃德》


就是因为被朋友约去看了这剧,我才重新认识了堂吉诃德,而它结尾表现得要比原著更积极开放(太欣赏了):在堂吉诃德从疯狂中清醒,被世俗的温情和虚伪包围时,曾被他在疯癫状态中当作公主的妓女跑来找他,告诉他那时的错认让她的生活变得高贵。——我知道这情节并不高明甚至庸俗,但是在舞台上却很可信,在堂吉诃德过去的疯癫幻境中,他并非没有化卑锁为神奇的力量




就像剧里唱的那样:


忍受,不能承受的痛,

挑战,不可战胜的敌手,

跋涉,无人敢行的路。

 

改变,不容撼动的错,

仰慕,纯真高洁的心,

远征,不惧伤痛与疲惫,

去摘,遥不可及的心


实际上,这部来自百老汇的舞台剧从头到尾都让人惊艳,如此忠于原著又有舞台创造力,从一开始塞万提斯被升降阶梯送进地牢里就隐喻着一个世俗之狱的故事,而演员的表演、唱词跟对白,最大程度剔除了语言中可能产生歧义和偏离,把梦和现实的各个侧面展示出来,既天真又残忍。当比喻和舞台效果一级棒的镜子骑士出现时,堂吉诃德在虚弱身体和疲惫面容里崩溃了——


现在我们不得不回到最初的问题: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你敢追求梦想吗?当你最终认识了这一切有多残酷时,你还敢继续创造现实而不是被迫接受吗?



 

如果你说,是的,我敢。

那好,祝你拥有颠簸无悔的人生。

 

但是,首先我们真的应该好好看看这出剧,这面人生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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