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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五十大寿,各大文人为其赋诗祝贺,熊十力出诗讽刺:秃秃秃

蒋介石在国民党创始之初的大佬中,年龄和资历都算是比较小的。

但自从他1927年通过卑劣无耻的手段夺得国民党内最高权力、并对我党进行血腥镇压开始,他的人生就已经走向了万劫不复,或者说,其结局早已注定。

然而,趋炎附势的人们总是络绎不绝。当时的各路达官贵人,乃至文人墨客,都对手握最高权力的蒋某人又敬又怕,以至于找个机会就要巴结他,在特定场合更是极尽谄媚之能事。

而蒋介石本人也喜欢被别人溜须拍马这一套,谁说得好话多,谁的马屁拍得想,他自然会对谁态度好一些。不过,文人中也有那种骨头硬的真君子。

即便是在蒋介石过生日的时候,也会抓住机会对其进行冷嘲热讽,而蒋某人碍于面子又不敢拿他怎么样。那我们就很想知道,这位文人是谁,敢在蒋介石的生日宴上嘲讽他?

蒋介石

“民国第一狂人”对于国民政府的不满由来已久

熊十力先生,我国近代著名哲学家、思想家,国学大师,被称为“新儒学八大家”。

如果提到我国近代历史上的哲学思想发展史,熊十力必定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

熊十力出生于湖北黄冈,自幼热爱读书,天赋异禀,喜欢读明代时期思想家的书籍,认真学习其儒学思想,熟读各类经史子集,并能将其融会贯通运用到学术中。

他的著作《新唯识论》《原儒》《体用论》等作品,哲学观点结合儒家与佛教唯识学。

在哲学界自成一体并影响深远,在海内外有一批“熊学”研究者,是一代儒学大师、哲学大师,还被《大英百科全书》称作是中国20世纪最为杰出的哲学家。

熊十力

既然有如此之大的学问,熊十力自然十分狂傲。由于他研究儒学和佛学居多,便经常以天上的神佛自居,与人争论几乎全胜,自称“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

不过十分难能可贵的是,熊十力尽管能耐和脾气都很大且恃才傲物,但他并不是那种迂腐而脱离群众的文人。

他胸怀爱国之志,热衷于革命事业,希望国家能早日结束战乱,人民能够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

早在清末辛亥革命爆发之前,他就在各地奔走谋划革命,组织过黄冈军学界讲学社、日知会,参加过武昌起义、二次护国讨袁运动。即便是他早年间的任教生涯,也会给他的学生们传达爱国救亡思想。

辛亥革命

熊十力出生于清末,成长于民国初年军阀混战的时期。

到他的思想已经趋近于成熟的时候,抗日战争又爆发了。可以说,他的前半生一直在战乱的环境中度过。

“九一八事变”爆发标志着日本帝国主义入侵我国,彼时当政的是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当时熊十力在北大任职,他并没有随着北大队伍进行南迁,而是先回到了湖北老家避难,随后又转而去了四川的乐山书院执教。

熊十力一直都在致力于抗日救亡运动,辗转西南大后方既能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安危,也能继续带学生,为革命保留住后方的火种。

蒋介石希望能多多招揽知识分子,为国民政府出谋划策,熊十力这样的学术大佬是当时一等一的人才,他当然很感兴趣。于是他派人寻找熊十力,费尽周折终于打听到了熊十力的下落。

蒋介石

然而,熊十力不愿意去。

作为一个爱国主义人士,熊十力在民族的危急存亡之秋,首先考虑的是国家和人民。

国民政府在“九一八”事变期间实行“不抵抗”政策导致东北被日本人占领,又奉行“攘外必先安内”对我党举起屠刀,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熊十力对国民政府的所作所为极其厌恶,对于蒋介石这个善搞权谋、心术不正的人更是打心眼里面瞧不起。自从“九一八”之前他就瞧蒋介石不顺眼,“九一八”之后就更不顺眼,提到蒋介石甚至直接破口大骂。

他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讲到动情之处会在课堂上怒斥蒋介石不作为,说他是导致东北沦陷、误国误民的罪人。

而他听说蒋介石正在找自己的时候,更是直接开骂:“他要见我?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不去!”态度十分坚决。

熊十力

迫不得已参加老蒋生日宴会,留下讽刺诗扬长而去

1936年,蒋介石过50大寿的时候,邀请了各界名流前来南京参加宴会,作为当时全国的顶尖文人,熊十力当然也在邀请名单之上。

他本来并不想去,原因前文已经说过了。不过著名民主人士、时任陕西省政府主席的邵力子盛情邀请他参加,还表示“蒋先生久仰熊先生大名”。举拳难打笑脸人,熊十力思前想后,只能应邀前往。

过虚岁生日是我国传统。

蒋介石生日的正日子是1887年10月31日,国民政府在1936年10月31日为他举行了隆重的五十大寿。

蒋介石

据资料记载,当时送给蒋介石的寿礼极度豪华,时任江苏省主席的陈果夫甚至还组织了一出“献机祝寿”的好戏——筹集实收捐款共655万余元(生日前没收到的还有500多万元),这1200万的款项全部用来购买美国的先进飞机,用于充实国军的空军国防力量。

这里要多说一句,捐款余下的钱用在为全国的几个大城市修建“中正堂”、“介寿堂”,目的只是用于为蒋介石祝寿,而跟抗战没有半毛钱关系。

其生日当天,空军几队飞机编组从明故宫机场上空飞过,蒋介石收到这份厚礼,自然是欣喜若狂。

然而,这还不是蒋介石在寿宴上收到的让他最印象深刻的厚礼。

熊十力的诗才是。

蒋介石

当天的宴会,熊十力一抵达蒋介石的府邸,跟几位熟识的人打了招呼后,就开始坐下来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

其实蒋介石请熊十力来的目的很明确,想借住他“儒学大家”“熊圣人”的威望,为自己歌功颂德,从而在知识分子那里赢得威望。

同席的不少文人,因为得到蒋介石的邀请而欣喜若狂,在席间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让蒋介石十分高兴。

酒过三巡,会场的气氛逐渐达到高潮,不少文人趁着酒兴纷纷吟诗作赋,而此时的熊十力只是坐在那里吃喝,一言不发。当人们把目光投向他的时候,发现他十分不屑地看着那些歌功颂德的人们。

熊十力

在场有人提议请熊十力为蒋介石五十大寿赋诗。熊十力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前来,必然逃不过这套流程,但他又不愿意昧着良心夸蒋。几杯酒下肚之后,熊十力有了主意。

只见他站起身来,拿过毛笔,挥洒自如地写下了一篇结构为倒宝塔形状的诗。诗的内容如下:

“脖上长着瘪葫芦

不花钱买蔑梳

虮虱难下口

一生无忧

秃秃秃

净肉

头”

在场的人,先是被熊十力的倒宝塔诗而感到惊奇,随后读了内容则是被这首诗逗笑。而熊十力则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会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熊十力

酒足饭饱拍拍屁股走人,还留下一首讽刺寿星的诗,这种事情也只有“民国第一狂人”熊十力才干得出来。

他才不会管什么“吃人嘴短”,他只想骂蒋介石骂个痛快。

在场的一些熊十力的朋友,都非常担心他会被蒋介石穿小鞋,幸好他本人名声在外,且资历够老,蒋介石也没拿他怎么样。

蒋介石

坚持不与蒋介石合作,多次拒绝老蒋橄榄枝

回看这首诗,虽然熊十力用的都是大白话,但里面仍然有着很大的信息量,水平并不低。这首诗是描述人的,描述的只可能是当天寿宴的主角。

这句“虮虱难下口”,是在讽刺当天那些歌功颂德的文人墨客,把他们比作跳蚤和虱子,一个个昧着良心说话,就好像让跳蚤虱子在光头上面爬一样,没有头发可供他们隐藏,暗指蒋介石是在难为他们。

而最有意思的则是“秃秃秃”,众所周知蒋介石是个秃子,正好对应了前文没有头发的内容。

这首诗,可谓把蒋介石黑了个体无完肤。他读罢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也对熊十力无可奈何。

熊十力

熊十力与蒋介石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1943年,此时国民政府已经迁往陪都重庆,蒋介石在国民党内部开设了哲学培训班,请全国的哲学老师前来讲课。

熊十力自然也在邀请名单内——在他偌大的学问面前,蒋介石放下了当初寿宴讽刺诗风波中的不愉快,派人来请熊十力。但是熊十力依然不愿意跟蒋介石合作。

两名国民党高官开着车来请熊十力,结果吃到了闭门羹。熊十力问他们:“蒋先生要请我?”

“是的熊先生,这是您的福分!”

国民党人

“蒋先生那么辛苦,日理万机,忙得不亦乐乎,何必要请我呢?”

两个高官无奈,只得苦口婆心地劝熊十力,还说:“如果您不愿意去,那么由蒋先生来看望您行不行?”

熊十力依旧冷眼相对:“我只是一个做学问的,而且研究的东西没什么用,我既不懂政治,也没怎么好好研究哲学,没这个必要请我!”

官员继续说道:“委员长是一国领袖,这是熊先生的光荣,您还是见见好!”

熊十力强忍着怒火:“我这个人说一不二,不要再劝我了,我就是不见!”

两位官员无奈,只能空手而归回报蒋介石,并说熊十力身体不适不便参加。

蒋介石

顺便说一句,从这个谈话过程可以看出,此次来请熊十力的人并不是军统特务,否则熊十力没有机会跟他们讨价还价,大概率是还没来得及打嘴架就已经被特务强行绑架了。

但退一步说,正因为熊十力在学界拥有巨大的名气,才使得蒋介石不太敢对他采用卑劣的手段,要不然很容易背上害贤的名声——熊十力那张嘴,可是饶不了蒋介石的。

抗战胜利后,熊十力从四川返回了湖北老家居住。蒋介石得知熊十力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哲学研究院,便再次向熊十力抛出了橄榄枝。他给湖北省主席万耀煌打电话,让他去收买熊十力。

万耀煌声称愿意赠资百万帮他建立哲学研究所,前提是熊十力要为国民党效力。熊十力并不买账:“我熊某人对抗战未立寸功,愧不敢当。”

万耀煌等人

而即便是自己的学生,受到蒋介石的好处来请他,熊十力也毫不留情面,甚至骂得更狠。

他的高徒徐复观得到蒋介石重用,蒋介石安排他拿着200万法币的支票前来看望熊十力,结果却被熊十力破口大骂:“我不要蒋介石的臭钱!”

要知道徐复观也是著名的国学大师,而且他名字中的“复观”还是熊十力给他改的,徒弟都劝不动他。

徐复观也不好把钱退回蒋介石,最终这笔钱被送到了四川的学校里。

徐复观

就算被拒绝多次,蒋介石依然不遗余力地拉拢熊十力,1946年他又让陶希圣送100万给熊十力,熊十力火冒三丈:

“我乃正直读书人,不能受此污秽之财!”

“我不接待你,再不走我要打人了!”

“滚出去!蒋介石是狗子,是王八蛋,我怎么可能用他的钱?”......

蒋介石只好作罢。从此,熊十力与蒋介石再没有了来往。

陶希圣

对国民党如此痛恨的熊十力,对于共产党的态度如何呢?

这并不难猜测。熊十力与我党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他与周恩来、董必武等我党领导人都有着一定的交情。赶走国民党后,拒绝前往台湾的熊十力留在了大陆,自然是想要跟我党合作的。

1949年5月16日,熊十力从路透社的电讯中得知中国人民解放军渡过长江占领武汉的消息,兴奋不已,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大字:“解放了”。

同样是三个字,这可比“秃秃秃”更富有真情实感。

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安排人做了一大批知识分子的工作,请他们为新中国效力。提到熊十力的时候,毛主席还特意问董必武,熊十力在哪里。董必武是熊十力的湖北老乡,对他较为了解。

董必武

他对毛主席说,熊十力不在湖北,也没有离开大陆,但他在北京住不惯,可能会在南方某个地方。

我党的人最终在广州找到了熊十力——原来当时他正在广州讲学,并出版了几部学术专著。

1950年11月,应毛主席、董必武、郭沫若的邀请,熊十力从广州取道武汉前往北京,临行前他特意给毛主席写了回信表达感谢。

熊十力向毛主席提出了建立中国哲学研究院的建议,用来研究中国传统哲学思想,并弘扬传统文化,这一建议得到了毛主席的肯定,哲学研究院不久后便在北京成立,熊十力担任高级讲师。

熊十力与董必武

建国后,熊十力以特别人士身份受邀参加了首届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后来被选为全国政协第二三四届委员。

而且,他还在五十年代以70多岁的高龄潜心写作,完成了《六经是孔子晚年定论》《原儒》下卷、《体用论》《明心篇》《乾坤衍》等著作。

特别是《原儒》下卷,全书共33万余字,重点发掘了儒学中有价值的部分,重新阐述了儒学经典和儒学史,为新中国的儒学发展奠定了基础。

1968年,熊十力因心力衰竭在上海虹口医院去世,享年84岁。

熊十力一家

对于自己这一生的狂放不羁,熊十力曾经自辩说:“人皆谓我孤冷,但人不孤冷到极度,则不堪与世谐和。”“凡有志于根本学术者,当有孤往精神。”

这就是熊十力,他能在蒋介石的五十大寿宴席上写诗嘲讽,也能与毛主席把酒言欢。

他是一个孤独的学者,一位狂傲的儒学家,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性情人。


参考资料

[1]刘依平:论熊十力的早期经历与思想转折——以新发现文献为中心[N].网易首页,2022-09-07.

[2]王元化:《熊十力二三事》,《清园文存》第二卷,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1-10(398).

[3]刘放.一代狂哲熊十力[J].党员干部之友,2013-09(042-043).

[4]人物传记-熊十力敢骂蒋介石“他是什么东西?”[J].红岩春秋,2016-01(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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