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文章袭人因笑说:“你快出去解救,晴雯和麝月两个人按住温都里那膈肢呢。”宝玉听了,忙披上灰鼠袄子出来一瞧,只见他三人被褥尚未叠起,大衣也未穿。那晴雯只穿葱绿院绸小袄,红小衣红睡鞋,披着头发,骑在雄奴身上......
上面这一段,摘自脂本《红楼梦》第七十回。其中有一句对晴雯穿着的描写,说她“只穿葱绿院绸小袄,红小衣,红睡鞋”。这段描写在目前通行本《红楼梦》中是这样的:“那晴雯只穿着葱绿杭绸小袄,红绸子小衣儿...”,其他部分都一样,唯独把“红睡鞋”给删减掉了。
那么,“红睡鞋”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睡觉还要穿鞋。据清代徐柯《清稗类钞》介绍:“睡鞋,裹足妇女所著以就寝者。盖非此,则行缠必驰,且借以使恶臭不外泄也。”翻译过来就是说,“睡鞋”是旧时裹脚女子睡觉时穿的鞋,一是为了防止睡觉时裹脚布松弛,二是为了防止脚臭味散出来。
《中国鞋履文化辞典》中说:“‘睡鞋’亦称‘眠鞋’,旧时裹足妇女临睡前所著之软底鞋。睡前著之以防脚趾松弛,并以此取媚于枕席间”。这段介绍说明“睡鞋”还有一个“取媚于枕席间”的用途,也就是说一双漂亮的“睡鞋”,也可以作为裹脚女子的装饰品。
由此可见,作者对晴雯的这番刻意描写,给我们透露出一个信息:晴雯是个裹脚的丫头。中国裹脚的历史十分久远,“小脚为美”是当时的一种社会主流文化。在贾府中,像晴雯这种女子,如果没有被贾府的“爷”们纳为“通房大丫头”,到了一定岁数之后,是会被打发出府自由婚配的。后来贾宝玉在祭晴雯的芙蓉诔中写道:“捉迷屏后,莲瓣无声”,什么是“莲瓣”,古代对小脚的美称为“三寸金莲”。由此,晴雯是的脚“三寸金莲”无疑了。
“小脚文化”作为《红楼梦》作者所处时代的社会“主流文化”,那么书中描写的所有女子中必然都面临这两种取舍——小脚,或者非小脚。作者置笔时,竭力避免对这一方面的直接描写,却又无法忽略这一问题,因此文中多有隐笔暗示。所以,我们读《红楼梦》时,这些是需要读者上眼的一个方面。
脂本《红楼梦》在写道尤三姐时,比目前通行本《红楼梦》多出这么一句话:“一对金莲或敲或并”。而六十九回写尤二姐见贾母时,脂本中写道:“鸳鸯又揭起裙子来,贾母瞧毕,摘下眼镜来笑说道:‘是个齐全孩子。……’”。“鸳鸯又揭起裙子来”,这一句也是当今通行本里没有的,鸳鸯为什么要揭起裙子来给贾母看呢,很显然,是为了看尤二姐的脚。
贾母看完尤二姐的脚后很满意,笑着说:“是个齐全孩子”,可见贾母对这种“小脚文化”也是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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