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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藏愚守拙,他们才是最最符合的人

《红楼梦》中描写的人物众多,有很多人并没有交待他们的出处,从哪里来,出身如何。然后,却又告诉我们这些人在府里担任要职,不可小觑。

林之孝两口子即是。

《红楼梦》第二十七回,写到凤姐因为林小红能干,要认她为干女儿。彼时的小红,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而凤姐也不过二十出头。即使是小红上面没有哥哥姐姐,她爸妈也有三十多岁了,所以林之孝家的不可能是凤姐的陪房。而且书中在写到平儿的时候也说过凤姐的陪嫁丫头就剩平儿一个了。由此可以推测,林之孝两口子应该是府里的人,后来成了仅次于赖升的管家,跟在贾琏和凤姐后面当差。

跟着凤姐后面的人,大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实力不同寻常,可是,这两口子倒好,放着现成了权力不用,任凭自己的女儿在宝玉屋子里当着最低等的差使。从后面我们还可以知道,林之孝家的同时还管着府里添人的事,凤姐为此专门问过她,即便如此,她都没有推荐自己的女儿。如果凤姐没有发现小红的才能,或者说小红在关键时刻没有表现,那一个人才就白白地埋没了。

都说机会永远垂青于那些有准备的人,小红如此,她爹其实也如此。第二十九回,贾母带着人去清虚观打醮,再次提到他:

贾珍站在阶矶上,因问:“管家在那里?”底下站的小厮们见问,都一齐喝声说:“叫管家!”登时林之孝一手整理着帽子跑了来,到贾珍跟前。贾珍道:“虽说这里地方大,今儿不承望来这么些人。你使的人,你就带了往你的那院里去,使不着的,打发到那院里去。把小幺儿们多挑几个在这二层门上同两边的角门上,伺候着要东西传话。你可知道不知道,今儿小姐奶奶们都出来,一个闲人也到不了这里。”林之孝忙答应“晓得”,又说了几个“是”。

贾珍一叫管家,林之孝跑了出来,“登时”表示响应速度之快,一手整理帽子,再加上跑,说明他时刻在准备着听差,唯恐有错漏。可能这就是林之孝的性格。这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不将女儿安排到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去的原因。在府里当差,重要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干的,可能随时会受到主人的呵斥,时刻会提心吊胆,不如在边缘干一些没人注意的事,尤其是宝玉房里洒扫庭院的事,既不跟人竞争,也不威胁他人的地位,自然也就不会受到他人的排挤。可是,他的女儿志不在此,小红趁着宝玉房内没人,跑进去倒一回水,就受到了秋纹和碧痕的奚落。

按说林之孝两口子这样的身份,在府里平常应该是吆五喝六的才是,可是,他们俩在凤姐口里却是一个天聋一个地哑。不知道这一对天聋地哑的人平常是如何当管家,如果来调理人。

到了第七十二回,这个天聋的人才跟贾琏真正多说了几句话,让我们看到了他的为人和才干,而在这里,作者已经快写到了书的尾声。

其实,即便如此,林之孝家的跟贾琏说的话并不长,还不如翠缕问湘云关于阴阳那一段长呢。我们且看他表达了几层意思。

一是提醒贾琏,贾雨村降职了。

这里贾琏出来,刚至外书房,忽见林之孝走来。这个动作值得分析。贾琏刚来他就来,说明他可能已经等候了很久了。而且贾琏问他什么事,林之孝一开口就说贾雨村降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是在提醒贾琏,离他远点。贾雨村不是好人。

二是提出了裁员,为府里节省开支。

“把家里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些出去。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再者里头的姑娘也太多……一年也可以省出许多月米月钱……”林之孝显然是看到了贾府一年不如一年了,早作计划早打算,以此来挽回颓势。作为下人,时时关注着这个家,为贾家的将来担忧,所以在关键时刻提出开源节流的办法,让主子去决断。

三是让贾琏别管旺儿儿子的事。

林之孝听了,只得应着,半晌笑道:“依我说,二爷竟别管这件事。旺儿的那小儿子虽然年轻,在外头吃酒赌钱,无所不至。虽说都是奴才们,到底是一辈子的事。彩霞那孩子这几年我虽没见,听得越发出挑的好了,何苦来白糟踏一个人。”

从这一段话里我们可以看出,林之孝的三观很正。他平时不巴结贾琏凤姐夫妇,对于巴结凤姐的旺儿也瞧不上,更瞧不上吃酒赌钱的旺儿儿子,认为把彩霞嫁给他是害了人家一辈子。按理说这事儿跟林之孝不相干,但是,他能这样说,除了他三观正之外,也可以说是从侧面为贾家好。谁知道管那不入流的人的事会惹出什么样的是非来呢?

所以,回到凤姐说林之孝夫妇一个天聋一个地哑这句话,也许在他们看来,平时不说话是躲避是非的最好办法,并不是他们不聪明不会说话,而是不去惹是非。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贾府,都是算得上有远见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林之孝两口子,才是贾府里真正藏愚守拙的人,他们不去刻意表现自己,然而他们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们的忠心也天地可鉴。林小红有这样一对父母真的是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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