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虫 的 自 白

 

我爱书，因此便有了“书虫”的美誉。而我反以为很荣光，索性便以此自居了。

其实我的读书，大有“不务正业”之嫌。经史子集，市井小说，天文地理，医药科技，无不在我的罗致之列。所以便常被亲友同仁视为“异端”，横加干涉。但我的“积习”却是日益深重了。

也难怪，我的读书，本非企盼什么“黄金屋”、“颜如玉”，或者“千钟粟”的，虽然也确曾被几个女孩儿错看了一回。大抵是初时父母很爱吵架，劝不开时，我便胡乱拿一本书去寻个无人的所在，然后天昏地暗、没完没了地看。不想因此成瘾，虽父母兄弟姐妹努力相劝，却总是戒不掉了。

那时我不过十一二岁光景，为了看书，很积极地承包了看果园的差事。我每天想方设法地将书带到果园，美美地看上一回，然后便沉浸在“书”的国度里尽情的畅游了。——因为父母是不准我看那些乌七杂八和东西的，所以，每天放学后，我都先从家里出来，走上一段路，看看离家远了，再偷偷地拐弯回来去人家借书。回家时也是先去把书还了，再折上山去，然后一路跑回家——但因为太投入，常忘了回家吃饭，以至于被来寻我的家人“人赃俱获”了。最难忘的是那年春天，还不到看果园的时候，为了逃避家人的“围剿”，我便在房前屋后墙角旮旯打开了“游击”。那天下午，我偷偷带了一本书，装着去厕所“办事”，蹲在那里就看了起来。越看越高兴，头在不知不觉间越抬越高，正巧被出来抱柴禾的二姐抓个正着。紧接下去自然又是那些如当时的《每周一歌》般婉转动听的“正统教育”。而我满脑子都是书。他们说些什么，我没超过三分钟就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就更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书名是《大漠飞狐》。

也算是历尽苦难吧，本无意入世的我越发孤独。在无人可诉的时候，我便寻一本书来陪伴自己，让自己与书中的人物一起同喜同悲。真的，拿一本书，或坐或卧，人生便有了一种洗尽铅华，拂却铜臭的全新的意境，那种感觉实在是无法言传。

或者，我也写“书”，将曾经的梦演绎给自己，任如针小笔洋洋洒洒，动辄千言万言，却从不敢奢望什么发表。而我自己依然乐此不彼。曾有人因此而问我，我便只有一笑——“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陶先生既如是说，我又怎可不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