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 爱 而 哭

现在是2003年12月22日凌晨4点，我刚从一个怪梦中醒来。在梦中，我又遇见了我的好友“妖精”。醒时，我的眼里已噙满了泪水——原来我是这样的怕失去她——但我毕竟已永远的失去了啊！

在梦中，说是我去青龙西街一个什么地方去办身份证，不经意间发现妖精也在那儿。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故意大声说话，故意挑她的毛病，但她就是不理我。出来时似乎是个夜晚了。她一个人被同伴落在了后面，而我则远远的跟在她后边。“毛毛”，忽然听她叫我，我欢欢的跑过去。但她并没有理我，我便静静的与她一道走着。看她穿一身雪白的镶着蓝边儿的衣裙在暗夜里玉树临风般地走着。可不久，我竟不知在哪里失去了她。街上只我一个人。夜风尽情地戏弄着我黑色的披风，在我面前投下长长的骇人的影子。我不由得吓醒了。

“妖精”是我的同学，正如她叫我“毛毛”一样，叫她“妖精”是我的专利。我们的交往非常密切。她是个不设防的女孩儿，天真得让人又气又爱。在操场上，她追着我要和我比个子；上体育课，她非拉着我要我和她站在一起；在餐厅，她会找到我，把她的菜拨给我吃；在男生宿舍，她敢拉着我去外面“下馆子”……可惜我当时还没有从第一场爱情的阴影里走出来，而且正为生计发愁，所以只好站在友谊与爱情的界墙上，左右为难。

当时是96年春天，青龙有一个抽奖活动，我用兜内仅有的三十元钱进行了一次赌博——如果我能中奖，哪怕把外债还掉一半儿，我就娶她。这是我生来唯一的一次赌博，但我却输掉了，输得近于绝望。从此，我便强迫自己努力疏远她，——因为无结果的爱情不但自伤，而且伤人，我绝不能让她成为第二个被伤害的女孩儿。

为了让她也疏远我，我精心设计了一场扇子风波。我从家里拿来一把塑料扇子，好看但不值钱，而且扔了也并不值得可惜，它对我而言只不过是道具而已。我知道她一定会来要，我更知道她一定看不住它，一旦扇子丢失我就可以小题大做。结果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孩儿正如我所料，我便虚张声势地和她大干了一场，气得她一个劲儿的骂我不是人——其实我心里又何尝不骂我自己？但友谊与爱情只是贵族们的游戏，我又如何消受得起？

那晚我从校外回来，她正在校门口的马路边坐着。见我走近了，她大声喊：别搭理我！其实我知道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她正希望我去安慰她，向她道歉。我看她可怜兮兮的坐在那儿，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心里只想哭。但我知道，我一张口，所有的设计便全完了。我便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从她身边不远处昂然的走了过去，甚至脸上还挂了一丝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微笑。我们的友谊便从此宣告结束了，尽管我们之间仍有较其他同学多得多的交往，尽管我还叫她妖精，她仍旧叫我毛毛，但那只是尾声而已，于大局无补的，因为爱情的大门早被我亲手封死了，里面哭泣着我的灵魂，外面的只是个会说话的画皮。

生来就是男儿，在学会爱之前首先学到的是责任，所以这爱便格外沉重。因为工作的卑微，我失掉了第一个女孩儿；因为外债的拖累，我又失去了第二个。从1990年到2000年，整整十年，我为两个我所深爱的女孩儿默守着。而对她的爱，我直到今夜梦中才有所惊醒。

然而一切都结束了。我只能于无人处，在一个惊梦的夜晚，为我曾经的爱情而哭泣。

——但愿会有来生，但愿我会生为一个女人，那样我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去爱了。

       2003．12．22凌晨5点27分

                                         于发配地 北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