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郎官社区”这个名字,就觉得该有那么一条长长的巷弄,带一份矜持的学者气息,清清静静地站立在城市一隅,或许,会有童谣中欢畅的少年嬉闹而过;或许,还会有古朴的郎官府宅,带着岁月的褶皱,风度翩翩。
所以当我在马园路上找到郎官巷的路口,看到那崭新的大门上书写着金光闪闪的“郎官社区”四个大字的时候,有一些迷茫,这也太现代化了吧。于是我继续往社区里走,去居委会问问这“郎官”一名的来头。
居委会的阮主任热情地接待了我,她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边翻阅笔记,边跟我讲述“郎官”的来历。这笔记本上摘的、贴的,都是阮主任从报纸、资料上找到的跟“郎官”有关的信息,真是一个有心人啊。
这郎官巷,又被叫做“郎官第”,早在清朝乾隆年间,有一个姓陈的人,官居侍郎。到了光绪年间,郎官巷里又出了一位皇帝的老师,他就是同样官拜侍郎的张家骧。这张家骧来头可不小,42岁的时候进了翰林院当了同治皇帝的师傅,同治19岁病逝后,他又当了5岁即位的光绪皇帝的师傅,跟随光绪9年,是光绪维新思想的启蒙人之一。
张家骧虽官居高位,但一生清廉,1885年死于任上,病逝后,家里竟找不到一条厚一点的棉被,也没有银两下葬,后来光绪亲赐一条御被、官府发了2000两“抚恤银”才得以体面下葬,葬到了鄞县龙观。他的墓碑坐南朝北走向,意思是永远面向京城,不忘皇恩浩荡。
至今,咱们宁波还留有张家骧的许多典故和流传。如今的“郎官巷”的由来就与他密切相关。他所任的右郎,旧时称作“郎官”,是二品官员。光绪待他不薄,专门为他建造府第,他的府第就是原郎官巷13号墙门有名的“张家大厅”。
宁波有句老话,是对张家骧最好的评价:“像不像人样,看看张家骧。”
故事听完了,我不由感慨着郎官巷原来由这么深的历史渊源,可当我迫不及待地问主任那“张家大厅”的旧址在哪里想去拜访的时候,她笑着说,那些老房子都被拆迁改造啦,现在确实还有不少人想来参观,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文革前在原郎官巷19号门墙内掛有“郎官第”的匾,也在文革中被毁坏了。
虽然不能再见当年的古址遗风,不过在主任的介绍下,我找到了社区里同样富有传奇色彩的“大卿桥”。
大约在永乐年间,从金陵来了以位读书人,姓陈名远,携侄儿陈恭游四明,见这里民风纯朴,是个礼乐之邦,便在宁波城西大卿桥畔定居下来。
陈远工书法,尤善画人物,曾为朱元璋画像,赐为侍诏。侄儿陈恭受叔父的影响,诗书文章也是卓越过人。在永乐三年中举,参与修典,而大卿桥的得名也来自于他。
在清朝徐兆昺的《四明谈助》里,我们可以从所记载的陈恭的一段轶事里找到大卿桥的得名缘起。当时,城西一名嗜酒男子在妻子的一再苦劝下,竟引刀自刎,在封建社会妇女地位低下的情况下,这位妻子竟被判为威逼丈夫、行为失常,罪当论死。陈恭当时任大理寺少卿,阅读案卷后觉得蹊跷,经过在街坊间的一番调查,弄清了事实真相。好心劝夫反获罪?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陈恭大笔一挥,:该女子无罪!可见陈恭不但才华出众,更是一个富有正义感、敢于威弱势群体主持公道的人,以他这位正直善良的大卿来为家乡的桥梁命名,正是众望所归。
再看郎官社区和大卿桥,更觉这里的恬淡与纯朴,桥下偶遇一位坐着轮椅被缓缓推行的老人,她的脸上洒满了午后透过树影的阳光,宁静而安详。回首挥别这里,虽为岁月的风霜砥砺而几度兴衰,但他们的历史不会被堙没,依旧会为百姓所口口相传。再见,大卿桥,再见,郎官巷!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