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礼记·坊记》、帛书《易传》对无妄卦的理解（文：李守力）

 

选自：李守力《周易诠释》之无妄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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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记·坊记》：“子云：‘礼之先（辞而后）币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后禄也。先财而后礼，则民利；无辞而行情，则民争。故君子於有馈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易》曰：‘不耕获，不菑畲’，凶。以此坊民，民犹贵禄而贱行。”

《坊记》认为不能把无妄六二的爻辞妄加宣传，“不耕获”即“不劳而食”，劳一般指劳力，对于民众必须提倡勤劳致富，宣扬“不耕获，不菑畲”类似今以“六合彩中大奖”诱导民众，会使民众看重利益而轻视礼行。“小富由勤，大富由德”，“不耕获，不菑畬”不是靠辛苦劳动求来的，而是为有德者备之。

《礼记·坊记》与帛书《周易》经传对无妄卦的理解似乎不同于传本《周易》。首先，无妄卦卦辞“其匪正有眚”，帛书《周易》无“其”字；其次，无妄卦六二爻辞“则利有攸往”，帛书《周易》无“则”字。从文句上看，这个“其”和“则”很象衍文，帛书《周易》可能因此将其删掉了。然而若忽视了“其”和“则”，就不会明了无妄卦“无妄天命正变”说。

帛书《易传·衷》篇有“无孟之卦，有罪不死，无功而赏，所以啬，故（灾）”，有罪当死，却得不死；无功不当赏，却得赏，正为无所期望而有得。这显然是“不耕获，不菑畬”意义的延伸，但《衷》篇似乎对“无妄之福”有所忌讳。《周易》无妄卦六二“不耕获，不菑畬”后有“则利有攸往”，以此说明这是君子的“无妄之福”，即孔子所说的“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隐居以求其志”的君子，也是《礼记·坊记》所说的“君子於有馈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而一般民众遇到类似“无妄之福”则很容易引发其贪利忘义之心，故帛书《衷》篇言“所以啬，故（灾）”，啬，贪婪吝啬；《礼记·坊记》在“不耕获，不菑畲”后加一“凶”，同样是为了“以此坊民”（防范民众贪婪利禄而轻视礼行）。

帛书《易传·昭力》第三章“《无孟》之卦，邑途之义也。”《无妄》之卦，怎么会有“邑途之义”呢？按《无妄》卦辞有“不利有攸往”，初九“往吉”，六二“则利有攸往”，六三“行人之得，邑人之灾”，上九“行有眚”，《无妄》卦爻辞确实多“邑途”字眼，然而如果因此认为无妄卦有“邑途之义”，那就是望文生义了。 帛书《易传》中类似不少观点显然劣于传本《易传》，这可能是它没有传世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