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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州州佐李涉与竹枝词

 

   大唐时代,陕(峡)州(古称夷陵、西陵)来过不少遭贬者,既有过境的迁客,更有屈就的贬官。李涉就是贬谪峡州的一个州佐,说来亦非泛泛之辈。

   李涉是洛阳人,自号清溪子,最初隐居在庐山,后受聘到陈许节度使府供职,又迁为太子通事舍人(皇太子近臣)。唐宪宗(公元806年—820年)时,因上书替人辩护,遂被贬为峡州司仓参军(官名)。十年之后,他才被召回京都为太学博士(最高学府的官名)。

   李涉是个有名的诗人。他在峡州从政十年,闲暇之余也写了不少咏赞峡州风土人情的篇什。这从地方志的录载中可以管窥。

   还是先看其诗作吧!《秋夜题夷陵水馆》一诗,是李涉在夷陵城江边的茶楼酒肆中写的。诗曰:“凝碧初高海气秋,桂轮斜落到江楼。三更浦上巴歌歇,山影沉沉水不流。”其大意是说,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晚上,诗人在江楼上消遣,目赏江月之景,耳听巴歌之声,其乐融融。直至半夜三更,江边上的巴楚歌舞才歇息;而月亮亦悄然隐退。一时之间,万籁俱寂,诗人感觉到山影沉沉,似乎水也不流了。由此可以想见,那时的夷陵,歌舞升平,民间文化是挺丰富的。诗中的“巴歌”就颇具代表性。

峡州是巴文化的发祥地和楚文化的望地,是巴楚文化的交融地。巴楚歌舞,历史悠久。就唐代而言,“巴歌”又可称之为“竹枝词”了。

   竹枝即竹枝词。《竹枝词》是乐府《近代曲》名,本来是巴渝(今重庆以东)一带的民歌。唐代诗人刘禹锡(洛阳人,著名的文学家、哲学家)于长庆元年(公元821年)被贬为夔州(治今奉节)刺史,官居三年。夔州是竹枝词的故乡,其词大多杂咏当地风物和男女爱情。刘禹锡根据民歌调改作新词,“为唐代诗歌开一境界,实乃竹枝词集大成者”。刘禹锡与诗人白居易唱和甚多,故有“刘白”的并称。李涉与刘禹锡和白居易均有交往,他的竹枝词,有说堪与刘白的竹枝词媲美。

    现存的旧志中详细载有李涉的“《竹枝词》四首”。其一:“荆门滩急水潺潺,两岸猿啼烟满山。渡头少年应官去,日落西陵望不还。”(荆门即荆门山);其二:“巫峡云开神女祠,绿潭红树影参差,下牢戍口初相问,无义滩头剩别离。”(下牢即西陵峡口下牢溪,无义滩在黄牛山下);其三:“石壁千重树万重,白云斜掩碧芙蓉,昭君溪上年年月,偏照婵娟色最浓。”(昭君溪即香溪);其四:“十二峰头月欲低,空舲滩上子规啼,孤舟一夜东归客,泣向东风忆建溪。”(十二峰以巫山神女峰为最,空舲滩在西陵峡中,建溪在今福建)。这四首诗的空间跨度大,作者好似站在云端鸟瞰三峡美景,气势磅礴,又借景抒怀,情景交融,遣词造句亦通俗。

   李涉的诗语言通俗,在民间有不少读者。相传他在诏为太学博士后,又因事被流放到南方。有一天,他在九江皖口(今江西)遇上“盗”,“盗”问他叫什么名字,同行的人代为回答是李博士。其“盗首”说:“若是李涉博士,不用剽夺。久闻诗名,愿题一篇足矣!”李涉欣然书一绝句,这便是有名的《润州听暮角》。

   唐朝是我国诗歌最兴盛的时代,涌现出象秋夜繁星似的诗人。然而峡州一带,从现有的史料来看,也就李涉为这方在诗坛上争了光。不过峡州民间文化艺术由来丰厚,有独特的巴楚风情。这有《夷陵女子》佐证。

   《夷陵女子》是夷陵民歌,也是唐代民歌的优秀代表。作者无名氏,也有说是“夷陵女子”作的。《夷陵女子》有二首,其一:“杨柳杨柳,袅袅随风急,西楼美人春梦中,翠帘斜卷千条入。”这写出了一个女子怀春的娇情憨态;其二:“明月清风,良宵会同。星河易翻,欢娱不终。绿樽翠杓,为君斟酌。今夕不饮,何时欢乐!”这表现了一个女子与恋人把酒言欢。《夷陵女子》正是竹枝词类的时髦歌曲,民间流行甚广。

   此后历代文人墨客写《竹枝词》的也不少,亦多咏当地风俗和男女爱情。

(文载2008年12月西陵区政协《西陵文史·人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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