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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远去民俗面面观(续完)

 

斗与升

   斗与升,既是名词,旧为计容积的量器,也是量词,为容量单位。但不论是作量器的斗与升,还是作量词的斗与升,均早已作古,惟存遗风可寻。比如言及某人博学多才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便是极佳的评价;倘若认为某人平凡或平庸,又有成语“车载斗量”来形容数量很多,多用来表示不足为奇。

   少时的我曾得闻这么一句话:“命中只有三合米,莫向他人求斗升。”这在民间相传甚久,意思是人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能强求,尤其不能无志气没骨气地乞求。当年尽管没有听人解释,但我也理会到“合”比“升”小,而“升”又比“斗”小。我没见过“合”、“斗”,除了在接受阶级教育时知道过去地主“大斗进,小斗出”地剥削农民外,现实生活中,倒是见过自家或乡邻的“风斗”(农户用于风谷壳米糠的一种工具,木架上方若斗状),另从电影或书籍中知晓“斗”、“斗车”(工地或矿区常用的一种运输工具,车身有点像斗,下面有轮,放在轨道上移动)。至于“升”,儿时的家乡几乎家家都有,俗称“升子”。我家中就有一个木升子,底板正方,上镶四面如梯形的斜板,平口四合,后因年久破损,有一处还补个铁皮子加固。这个升子平常放在米缸里,主要用于舀米,偶而也用来盛黄豆绿豆等食用物。间有邻居借米借豆,也是此升量出,还时一样量入。量豆是平升,而量米有时还可满堆成尖,形若“金字塔”。直到1982年左右,我家自用的那个升子才寿终正寝,取而代之的是把葫芦瓢。

   史料表明,我国度量衡源自原始社会末期,至先秦时期,还盛行“布手知尺,掬手为升,取权定重,迈步算亩,滴水记时”。秦始皇一统天下后,统一度量衡,其“量制”规定:合(ge)、升、斗、斛,十进制。1斛=10斗,1斗=10升,1升=10合。汉沿秦制,“量制”中有以1200粒黍子的体积为一龠,两龠为一合,10合为一升,10升为1斗。秦汉度量衡制度化,后历代承袭达2000多年之久。及至清初康熙年间改制,以营造尺的31.65立方寸为1升,10升为1斗,5斗为1斛,10斗为1石。升仍为主单位。1合等于10勺(0.1升);1勺等于10撮(0.01升)。到了民国时期,推行国际公用的米制,其容量升为主单位,1勺为0.01升,1合为0.1升,10升为1斗。市斗以斤论。由于民俗习惯,同时仍保留旧制,如三合斗1斗含量23.8斤,市制斤为13.8两,旧1斤折合市制27.246斤;老斗1斗含量19.84斤,市制斤13.8两,旧1斤折合市制23斤。

   据《宜昌市质量技术监督志》载:1951年,宜昌境内实施废旧尺、老秤,统一市秤,停石、斗、升容器,卖买粮食以重量计算实物,1953年全境度量衡器基本上以市制为主统一。

 

煤油灯

   身居灯火辉煌彩光四溢的城市,我常想起煤油灯。

   儿时的家乡,家家户户都有煤油灯,盏数不等,或系购买,或属自制,有的精致,有的粗糙。我老家就有二盏比较精致点的,灯底下是个洋铁皮子做成的架子,形同喇叭倒置,接上紧连的铁皮包着一个棕色的瓶子(类似药瓶),瓶口上覆个铁皮盖子,盖子中心穿插一个细长的铁管子,铁管子里面穿有一根长长的灯芯(系棉绒类),这便是煤油灯了。其灯满身污垢,油渍渍的,也显得黑黝黝的。遇上油用完或芯将尽的时候,我也动手操作过,就是将旧芯抽出来,然后用针线之类的东西把新灯芯穿进铁盖管子里,并将灯芯用煤油浸泡一下,然后放入灌注煤油的瓶中。

   每到夜晚,各家各户点燃煤油灯,星星点点的,散落在乡村,就跟夏夜里的萤火虫似的。我老家土墙瓦屋连三间带一偏,房子虽大,平日用灯却极俭,通常是傍晚做饭就餐时在厨房里点亮一盏灯,洗澡或睡觉时再点燃一盏灯,一家人轮流用。倘若来了客人须在堂屋吃饭,自是两灯齐点。后来,我又见家中添了二盏玻璃瓶带罩子的煤油灯,那瓶肚扁粗,底座如扁杯,铁盖如莲花,灯芯如扁条,由固定的齿轮转上转下控制光亮大小,瓶盖上的几个爪子用于固定灯罩,灯罩也是玻璃的,中粗两头细。这种罩子煤油灯时髦,只是我家多用于逢年过节或客人光临时。

   大约是在我高中毕业前后,家乡与时俱进地普遍用上电灯。我家大小房间共安装有7个电灯,瓦数小至8瓦,大至100瓦。灯泡一亮,蓬荜生辉,令人顿生今非昔比之感。然煤油灯仍旧留存,且时常会派上用场,因为乡村电力不足,时有停电或未供电的现象。我从读高中起就开始远离家门,偶而回家,便多次遇上无灯或突然停电的时候。不过,煤油灯毕竟已经过时,逐渐被蜡烛或电筒取代。然其形其名仍有迹可寻,如谜语有云:“一条白龙卧乌江,乌江岸上起红光,白龙饮尽乌江水,光灭水干白龙亡。”

至于煤油,我们也称洋油。原本以为是外国的东西,所以紧俏。后来知道,是因为过去我国工业落后,外敌入侵后将煤油、布匹、火柴等反销我国,所以又叫洋油、洋布、洋火等,一直沿用下来。据方志载,20世纪初,美国美孚石油公司、英国亚细亚火油公司、德国德士古石油公司就在宜昌建有煤油经理处,其中十三码头的美孚油池最出名。

 

石磨

   说起石磨,如今的小孩尤其是城市的小孩,恐怕多是不知何许物也。即便翻阅词典,查到注释:“磨是把粮食弄碎的东西,通常是两个圆石盘做成的。用磨把粮食弄碎,磨面、磨豆腐。”甚至来上个猜谜语:“两块石饼一样大,嘴里吃着腰里撒。”但终因未见实物而难有印象。

   述者是农家子弟,可说从小就和石磨打过交道。据我外婆说,我小时候特别玩皮,例子之一便是经常“自自磨磨”(方言,意同磨磨蹭蹭)地朝磨子里灌些粗糠壳或土之类的东西,害得大人们用磨时要仔细清扫一下。外婆是当笑话讲,而且不只一次,尽管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却也深信不疑。究其原因,我也可以想当然。因为我常自一个人在堂屋里玩,而堂屋空荡荡的,除了桌子椅子柜子和板凳外,大约也就磨子和“风斗车”(一种利用风力分谷土或米谷的农用品)好玩的了。而外婆也讲过我常空摇“风斗车”。因以空摇这东西会“灌停耳”(方言,指耳朵里生病长脓)相劝,较之磨子玩得少。

   我老家的磨子,一般放在堂屋靠右壁中间,因为推磨把手的吊绳系在中梁上,若非必要自不会移动磨子架。这磨子架,有四条腿,支撑着两根粗长的主木,正中固定磨盘。磨盘就是磨子的下部分,和上部分大同小异,重合的两个石圆面布满浅槽沟,一一对应似的。其上部分临边凿有一个洞孔,表面平而边圈稍高,这就便于所碎之物入洞孔不外洒。洞孔对面一侧的小石口,安有木制的推桩。推桩顶端有个孔,正好与丁字形的推把头吻合。如此即可推磨了。少时的我,就曾多次当长辈的帮手推磨。而在此之前,仅会唱首歌《推磨歌》:“推磨,拐磨,三岁的娃儿会推磨,推的粑粑甜不过,隔壁的婆婆来点火,一连吃了三四个。”

追忆当年,我们家乡的农户极少没有石磨的。时过境迁,如今城乡差别日渐缩小,农家固多楼房,石磨也因少用而被冷落,难见踪影。

 

大脑壳烟袋

   有道是“闲茶愁酒无聊烟”,也不知是哪天无聊吸烟后便上了瘾,如今已是烟不隔时,日可两包(盒)。牵强附会地说,这大约也带遗传。我祖、父和外公三人均能喝酒,更好吸烟。要说吸烟,家乡话叫“呼烟”或“抽烟”。至于呼的烟,我和父亲二辈人都是买的商品,也就是市面上时兴的烤香型香烟。而祖父和外公这一辈,却是习惯抽土烟,俗称“叶子香”,后也接受晚辈们买的雪茄和香烟呼一呼。

   在我的记忆中,外公是个种烟能手,堪称一个自食其力的烟民。从我懂事起,便知道他每年在自家菜园里和屋后空地中种上几片叶子烟。许是苦心人天不负,外公种的烟年年都叶子青油油的长而大。每当收割之后,他用草绳密密麻地夹裹烟叶,一串串地成片状,天晴晾晒,遇阴或雨便挂于走廊墙上或堂屋中。如此反反复复,偶而还洒点水(意在保持烟叶的柔度),直到烟叶干黄。自种自呼,外公乐此不疲。这种叶子烟可以直接卷起来便呼,一如吸香烟一般。然外公则习惯使用“大脑壳烟袋”。

   这“大脑壳烟袋”,其实是一根长长的竹杆,中通外直,上端系铜质的烟嘴子,下端安个铜锅子似的烟斗。若要呼烟时,将烟叶子截取拇指长大小,然后展开卷粗,能容铜锅子即可。如此一袋烟,想呼就点火,想熄火也容易,直至烟尽成灰,“烟袋脑壳”或“烟斗”一嗑了事。再呼又如法炮制。

   除了大脑壳烟袋外,外公还有一种小烟袋(斗),形同大脑壳烟袋,只是从头至尾的比例小得多,可以随身装在衣袋里。外公出门之时,便多带这种小烟袋。究其实,宜昌民间像我外公这样的老烟民,早年不乏其人。如据1992年版《长阳县志》载:“居民向有吸烟的习俗,在穷乡僻壤,男女老少多好吸食山烟。其烟具亦有多种:吸丝烟一般用铜质水烟袋,吸皮子烟用短杆‘栀子花’烟袋,吸砣子烟用长杆大脑壳烟袋,少数老年人兴用马棒(以带杆金竹兜制成)专吸细末子烟。近几十年来,吸山烟的人日少,吸香烟的人日多。”而今,吸叶子烟的人固少见,大脑壳烟袋更是微乎其微。

            (连载《湖北方志》第四、五、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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