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洛阳之行2 一方水土一方人
跟团旅行只看景物不看人，偶尔看人也是看死人，更可恶的是七上八下拐弯抹角走进黑咕隆咚神秘兮兮的“秦陵地宫展览馆”看了一回假死人，胃口大倒，索然无味。这次西安之行我特想看看“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 ”，特想听听“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 ，特希望也“端一碗髯面喜气洋洋”，还想瞧一眼“没撮辣子嘟嘟囔囔”到底是个啥子模样。我早就听说陕西有“十怪”：面条像裤带、锅盔像锅盖、辣子是道菜、不坐蹲起来、帕帕头上戴、房子半边盖、姑娘不对外、碗盆难分开、泡馍大碗卖、唱戏吼起来。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一方人就一定酿造一方风情。西安，是怎样的一方水土，又养着怎样的一方人啊？
说起这八百里秦川，陕西人特自豪：大约在80万年前，蓝田猿人就生活在这儿了，传说夏部落的始祖黄帝、炎帝都曾在这里活动过。这是神秘的地方，也是神圣的地方。能踏上这八百里秦川是三生有幸，能生活在这八百里秦川则是幸中之幸。
贾谊的《过秦论》云：“秦孝公据肴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这“雍州”就是陕西这块儿，你看这几个动词：“席卷”“包举”“囊括”“并吞”，多大气，多豪迈，多壮观。从秦襄公始建秦国到秦始皇统一天下为秦朝，靠的就是这种豪气勇气霸气。我想这就应该是陕西人的主体性格，这就是“十大怪”形成的土壤和气候吧。
有幸吃了一碗“裤带面”，也就是十大怪里说的“髯面”，陕西人还叫它“biàngbiàng面”。这种面简直没法叫面条，它足有三公分宽，比腰带宽多了。你想啊，你把嘴撮的像个紫药水瓶口似的，很淑女的或者很绅士的，这面你能吃得进去吗？你必需张大嘴瞪大眼“突儿”地一下就吞进去半尺长，这面才属于你的。能这样吃面的才称得上是八百里秦川的人呢，才有力量吼得出秦腔呢！
很遗憾，我这次匆忙之旅没亲眼见“不坐蹲起来”的镜头。这真是个奇怪的事，陕西人吃饭有凳子不坐非得蹲在上面吃，不知道是否有民俗专家研究过它的来龙去脉。莫非这是边塞军旅生活的活化石？我想到了王翰的“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行军打仗，敌情随时爆发，吃饭你像广州人吃早茶似的四平八稳慢慢悠悠，擎等着当俘虏吧。蹲着多方便啊，就好像运动员起跑似的，枪一响撒腿就跑，唐朝卢纶的《塞下曲·其三》：“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你说那单于都“夜遁逃”了，你还能坐着吃饭吗？其实依我说，站着吃更好些，有情况，连“起跑”都省了。
我真想看看西安人现实的生活，趁别人还没吃完早饭的空儿，我跑到大街上抓几个镜头很有意思。太阳出来了，晨光透过树缝斑斑驳驳地洒在大街小巷。小报亭的老板已把店面打点得整整齐齐了，送报的大姐端一大摞报纸满脸笑意地送来市民的精神早餐；几个打短工的毫无目标地蹲在一起守株待兔，但信心却是满满的；扫街的擦鞋的卖菜的都各就各位了；街道上也忙碌起来了，大车小车川流不息；久违的自行车流把我带回了从前的日子……西安新的一天开始了，一切都生机勃勃，一切都撒满阳光，人就要离开西安，心还在八百里秦川徜徉，眷恋着这一方水土里的一方别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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