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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妮:消失十五年,魂牵没眼人

十余年前,她是浙江卫视的“台柱子”,最当红的主持人,几乎把主持人所有的最高奖都拿遍了;十余年后,她成了11个“没眼人”的哥儿们,扎根太行山与他们同吃同睡,为留下那些被称为非遗的民歌而日日奔波着。


她是亚妮,非要加个头衔的话,她是一位还在坚守本分的媒体人。




从聚光灯下,到太行山上


提到亚妮,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熟悉,但其实早在上世纪80年代,亚妮就已经很火了。


当主持人、当制片人、当导演……国家一级导演、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金话筒”奖获得者、全国“十佳”主持人……数不清的名誉与称号,亚妮是当时当之无愧的浙江台主持一姐。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不难想象,亚妮成为家喻户晓的主持人指日可待。如果再赶上近几年的造星之风,加入几个娱乐节目成为明星主持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发展大好的亚妮却在2006年做了一件看起来挺“出格”的事——她选择停播《亚妮专访》,其它主持节目也一并终止,之后的十余年,她仿佛从荧幕上消失了。



亚妮去哪了?


外界从种种猜测,到渐渐遗忘,直到2016年亚妮的新书《没眼人》发布,人们才知道了她的去向。原来,这十多年亚妮都一头扎进了太行山,为了拍摄11个盲艺人而忙碌着。


一方是江南受热捧的女主播,另一方是远在太行山的盲艺人,看起来双方不应该有什么联系。但冥冥之中,亚妮和这群“没眼人”的结识早在2002年就开始了。


“当年在拍《亚妮专访》中的《民歌恰似穷乡好》这一集,去了太行山最偏远的一个村庄采访一个歌手,采访过程中发现有一批盲人们聚在一起演唱。”盲人们抬着头向天而歌,原始、纯真的演唱吸引了亚妮。当地的老乡告诉她,这些全是没眼人。



在太行山,把盲人叫“没眼人”,而太行山走山卖唱的“没眼人”,又被叫做“盲宣队”。


没眼人是真正以卖唱为生的民间艺人,日日夜夜在山沟里的1700个村子里流浪。而他们的“前辈”,还曾在抗日战争期间身兼为中国军队传递情报、宣传抗日的秘密任务,是一支特殊的情报部队,番号就是“没眼人”。



身为节目的导演和制片人,亚妮直觉这是个不错的题材,当即决定在《亚妮专访》中加一集没眼人的故事《向天而歌》。


几年之后,《亚妮专访》又做了没眼人系列的第二集《弟弟的歌》。听着没眼人讲述着有关战争、爱情、亲情、文化传承的故事,亚妮对于这群没眼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时间快进到2005年底,没眼人所传唱的左权民歌(古称“辽州小调”)被列入了首批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


可惜的是,没眼人是盲人,作为非遗的民实际上传承难度很大。每一位没眼人的离去都代表着辽州小调中的民歌又消失了几十首,而在这批没眼人中,年龄最大的已经七十多了,非遗保护迫在眉睫。



别人不做的时候,总得有人去做。亚妮站了出来,“我是一个新闻工作者,当看到这些非遗民歌将在眼前消失时,我就觉着应该做些什么,把它留下来。”


所以在这个档口,亚妮选择了全身而退,在自己正当红的时候奔赴太行山,尽力把没眼人,把辽州小调记录下来,留住即将消失的文化。




不忘初心,坚守本分


亚妮在太行山这一呆,就是十余年。


为了更真实地记录没眼人的生活状态,亚妮与11个没眼人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和他们一起跨越茫茫太行山。没眼人走山卖唱到哪个村落,她就跟到哪个村落拍摄。



十余年的拍摄显得尤为困难。起初是乡亲们的误解,山里的老乡以为亚妮这样费劲拍电影是为了挣钱,根本不配合。


亚妮用真诚之心交心相处很久后,终于得到了理解和支持。现在她已被乡里当成了自己人,每次她回到太行山,就会得到村民亲切的问候“来咧,吃咧?”



为了拍摄,亚妮花光了积蓄。在融资困难的情况下,她只能抵押房子、找贷款,倾其所有,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甚至欺骗。


“当时卖了一套房子得了五百万,这五百万起码让人骗走三百万。等到真正要拍的时候,发现钱已经差不多被人骗光了。”拍摄最艰难的日子,亚妮没有钱,原先100多人的团队也只剩下了自己和摄影师两个人。在这件事上除了父母,好像已经找不出任何人能给予她哪怕一点点的支持与安慰。


相比原先在体制时做一个项目有那么多人围着做,而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被忘却、被抛弃、被边缘化的孤独感笼罩着亚妮,她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最艰难的时刻,是没眼人之间最淳朴、本真的感情让亚妮坚持了下来。看着这些条件艰苦,但仍旧乐观、满足地活着的没眼人,她觉得“我得挺住”,要把没眼人的故事带出大山,让那些忙着争夺名利、用金钱计算关系的城里人能够有所触动。


就这样,亚妮在太行山继续“扎”了下来,继续记录她的没眼人哥们,用十五年时间去完成《没眼人》纪录片。


▲出席浙江少儿频道“她时代 新女性”

主题晚会的亚妮(右三)


“当历史的车轮向前走了以后 我要把这个车辙留下来。”


有些时候,身为都市文明人的我们总是走得太快了,把灵魂落在了后面。而亚妮一直在坚守的,就是作为媒体人的初心,把记录、抢救快被遗忘的文化、传统、历史作为自己的本分,把失落的灵魂拾起来。



《没眼人》的制作工作进入尾声,预计将在年内和大家见面。当问及《没眼人》后的计划,这位新时代的新女性表示自己还不能休息,她将继续记录中国、记录文化。毕竟,“这是我作为一个媒体人,一个文化人应该做到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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