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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概述(一百〇三上)——元朝(六上)

之前几期各从不同方面揭露了元朝统治的黑暗与各族百姓所受的压迫,本期介绍的是元代百姓的反抗活动、元末农民大起义的爆发与元朝统治的终结。限于篇幅,本期分为上下两篇。

 
元代前中期的各族百姓反抗活动

元军于至元十三年(1276年)攻占临安后,江南军民与在闽广坚持抗元的文天祥、张世杰等人呼应,掀起了此起彼伏的反元斗争。镇巢军(治今安徽巢湖市)统制洪福诱杀镇戍镇巢军的阿速军队,被元军镇压;江南各地百姓如安徽百姓、湖南土豪,浙江、福建的张世杰旧部淮军,福建畲族百姓,在广西的从湖南败退而来的宋军,都纷纷掀起反抗浪潮。但这些反抗活动多因元军的镇压而失败或瓦解。

灭宋前后,元军在南方掠夺财物、田土、人口,官兵在镇压各地反元斗争中公然成为强盗,到处杀掠;江南完全被占领后,阿合马、桑哥等人先后委派官吏在江南横征暴敛,行省官吏不懂文墨而只知贪污,加之忽必烈对海外诸国的侵略战争,都给江南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使得江南百姓先后举行了一系列的起义。

至元十七年(1280年)江西都昌县(今江西都昌县)民杜可用利用白莲教组织起义,聚众数万人,自号杜圣人,改元万乘,并称天王,后被元军生擒遇害。元朝因此再一次颁布禁令以取缔民间的秘密宗教组织。

宋亡之前,福建畲族首领陈吊眼(陈大举)在张世杰的招抚下率众反元,宋亡之后仍坚持在闽南斗争,依靠山洞、山寨据守。至元十九年(1282年)元军在降将黄华引导下连败义军,陈吊眼被俘遇害,余部坚持斗争,不久也被残酷镇压。

黄华在至元十五年(1278年)曾聚集晒盐丁夫,与畲族许夫人联合起兵,进攻泉州的蒲寿庚,有四万之众,兵败后降元。在击败陈吊眼的次年,他再次反元,聚众十万人,用宋祥兴五年纪年。黄华的反叛给元朝带来沉重打击,忽必烈不得不抽调正在扬州操练准备征日本的军队,联合其他数路元军并进镇压,黄华兵败自焚而死。

至元二十年(1283年)三月,广东新会县(今广东江门市新会区)人林桂芳等人率众起义,建立罗平国,年号延康,不久被镇压;九月,欧南喜在清远(今广东清远市)称王、建元,联合增城县(今广东广州市增城区)等地其他义军,切断了远征占城的元军后勤通道,并发兵攻打广州。在遭到元军打击后,欧南喜与新会另一支率有数千艘船只的义军首领黎德会合。在元军的镇压下,黎德、欧南喜等人均被俘遇害。

至元二十六年、二十七年(1289、1290年),广东循州(治今广东龙川县佗城镇)畲族民钟明亮、浙江宁海(今浙江宁海县)人杨镇龙等先后起义,后陆续被元军镇压。

从元成宗到元惠宗初年的五十多年内,又陆续爆发过江西赣州(今江西赣州市)刘季、浙江温州陈空崖、河南段丑厮、赣州蔡五九、陕西盩至(今陕西周至县)圆明和尚、河南息州(治今河南息县)赵丑厮与郭菩萨、广东增城朱光卿与惠州(治今广东惠州市市区)聂秀卿、河南信阳(元代信阳州治今河南信阳市平桥区,后迁治于罗山县)棒胡、江西袁州(治今江西宜春市袁州区)彭莹玉与周子旺、河南杞县(今河南杞县)范孟、益都(治今山东青州市)盐民郭火你赤等起义。至正初年,西南地区的瑶族、东北地区的女真族都掀起了反抗元朝统治的起义。

这一时期起义虽然次数较多,却大多分散,而利用白莲教等秘密宗教进行组织者居多。从地域上看,南方各少数民族的反抗活动也很强烈,原因也比较复杂,与汉族的流迁、一些少数民族地方首领的野蛮落后、元朝对各族百姓的镇压都有关系。

这些起义导致蒙古、色目统治者对汉人、南人的歧视与偏见愈加深重,进一步激化了民族矛盾,导致元末相当一批汉族士人不愿意为元朝效命,瓦解了统治基础。而蒙古、色目贵族内部的政治斗争,也使得元朝统治根基发生了动摇。

 
元末农民大起义的爆发

元末的政治腐败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而军队衰弱无能、经济因滥发交钞、币制混乱而崩溃,天灾频仍,导致累积的民族矛盾、社会矛盾愈发尖锐。

元朝末年,官貪吏污,始因蒙古、色目人罔然不知廉恥之為何物。其問人討錢各有名目所屬。始參曰拜見錢,無事白要曰撒花錢,逢節曰追節錢,生辰曰生日錢,管事而索曰常例錢,送迎曰人情錢,句追曰賫發錢,論訴曰公事錢,覓得錢多曰得手,除得州美曰好地分,補得職近曰好窠窟。漫不知忠君愛民之為何事也。
明 叶子奇《草木子》

元惠宗(顺帝)妥懽帖睦尔像,图片来自网络。

至正十年以前,全国一年爆发的反抗活动已多达数百起。到至正十一年(1351年),终于爆发了震撼全国的红巾军起义。

至正四年(1344年),黄河决堤导致济宁(治今山东济宁市任城区)、单州(治今山东单县)、曹州(治今山东曹县)等地都发生严重的水灾,会通河航运也严重受阻。贾鲁(1297—1353年)提出治河建议,为脱脱所采纳,于是在至正十一年(1351年)四月,贾鲁被任命为总治河防使,征发汴梁(治今河南开封)、大名(治今河北大名县东北)等十三路民夫十五万人修黄河堤防。工程中官吏贪污工费,残酷镇压民工,激起丁夫的不满。白莲教领袖韩山童(约1310—1351年)编造民谣:“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并在工地预先埋下一尊一只眼的石雕。石雕一被挖出,群情激奋,元末农民大起义由此爆发。

韩山童自称为宋徽宗的八世孙,号称明王出世、弥勒降生,本密谋起义,但因事情泄露被杀。一同谋事的刘福通(1321—1366年)则率军起义,以头戴红巾为号,被称作红巾军、香军等。刘福通率军于至正十一年(1351年)五月攻克颍州(治今安徽阜阳市颍州区),后又攻下汝宁(治今河南汝南县)、息州、光州(治今河南潢川县)等地。元军多次前来镇压,均被红巾军击败。元廷派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脱脱弟)率军三十万镇压,在沙河(颍河干流)突然发生夜惊,军队大溃,丢弃的武器、粮食不计其数,充分暴露了元军的无能。

同年八月,芝麻李与赵君用等人攻占徐州(治今江苏徐州市市区)而起义,随从者达十余万,占据徐、宿等州。定远县(治今安徽定远)土豪郭子兴(1302—1355年)在次年二月攻占濠州(治今安徽凤阳临淮关镇),自称元帅。

另一支红巾军由彭莹玉(?—1353年)、徐寿辉(1320—1340年)领导。起初彭莹玉在江西袁州起义失败,妻子均被捕杀,他本人则幸免于难,逃到淮西。至正十一年(1351年)八月,彭莹玉与徐寿辉、邹普胜等人联合聚众起义,也以红巾为号,虽是依靠白莲教组织发动起义,但与韩山童、刘福通并不是同一组织。十月,起义军攻占蕲水(今湖北浠水县),据此定都,建国号为天完(取压倒大元之意,一说国号为宋),推举徐寿辉为帝,年号治平。徐寿辉出身布贩,邹普胜是铁匠,都是下层百姓出身。次年,义军向西攻占武昌(今湖北武汉市武昌区),随后南下攻占江西、湖南诸州。七月,彭莹玉等率军一度攻下杭州,另一支由皖南直逼集庆路(治今江苏南京)。这支军队纪律严明,不淫不杀。元廷对于建立政权的这支红巾军极为忌惮,急忙派遣军队镇压,彭莹玉等人兵败牺牲。

此外,还有布王三、孟海马等在河南西南部起义,也称红巾军,范围波及河南路(治今河南洛阳)、南阳、襄阳等地。

除了以红巾为号的各支红巾军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起义军。

至正十三年(1353年)正月,张士诚(1321—1367年)在泰州(治今江苏泰州)发动起义。张士诚本是运盐的船工,联合其他盐工杀土豪而起义,攻破泰州,有众万余人,五月攻占高邮(治今江苏高邮)等地。次年,张士诚自称诚王,国号大周,年号天祐,又攻扬州,大败元军。张士诚控扼运河重镇高邮,截断漕运,给元朝造成很大威胁。

早在至正八年(1348年)台州(治今浙江台州)方国珍(1319—1374年)已经掀起反抗斗争。他本是海上的盐贩,遭到地方官吏迫害而逃入海中,聚众数千,后来发展到拥有海船千余艘并盘踞温州、台州、庆元(治今浙江宁波)等地的割据势力,是元朝在东南海上的劲敌。

 
元军反扑与红巾军北伐

至正十二年(1352年)八月,脱脱亲自率元军攻打徐州,芝麻李下落不明,赵君用等逃到濠州。脱脱命贾鲁等人围濠州,次年贾鲁病死,濠州解围。之后这支起义军自相吞并,到郭子兴死后才自成一军。

同年闰三月,四川的元军大破西路起义军,顺江而下,攻入鄂西,攻占襄阳城,次年镇压了活动在鄂西、川东的红巾军。布王三的起义军重夺襄阳,又被元军所攻取,布王三战死。至正十三年(1353年)底,河南西南部的两支红巾军都被元军镇压。

至正十二年(1352年)夏秋,元军和地主武装疯狂围攻徐寿辉一支红巾军,起义军所攻占的州县大多被攻占。次年元军攻占蕲水,起义军遭到重创,徐寿辉率余部转战黄梅(治今湖北黄梅)山区与沔阳(治今湖北仙桃市沔城回族镇)湖中。

在镇压了几支起义军后,脱脱于至正十四年(1354年)九月率军征讨张士诚,企图打通运河水路。十一月,高邮被围,在即将被攻破之际,脱脱遭到政敌的诬陷,元廷下诏夺脱脱兵权。脱脱后被流放云南,死于途中。元军临阵易帅,军队离心,不少无处依附者转而投奔红巾军。脱脱被罢免,使得元军的反扑阴谋破产,起义军的势力从此再次得到恢复与发展。

至正十四年(1354年),刘福通率军攻下颖州、围攻庐州(治今安徽合肥),迫使刚刚击败徐寿辉的元军不得不前来援救。至正十五年(1355年)二月,刘福通奉韩山童之子韩林儿为帝(史称小明王,?—1366年),国号宋,年号龙凤,实际上由刘福通控制红巾军。此后两年内,刘福通与元将答失八都鲁(?—1358年)多次交战,互有胜败,在至正十五年(1355年)冬遭到元军的猛攻而损失惨重。

至正十五年正月,元军在高邮大败,徐寿辉部将倪文俊(?—1357年)攻破沔阳,在此后一年中重振天完政权,攻占了武昌等重镇。此时元军加紧镇压河南刘福通起义军,无暇顾及湖广。倪文俊在至正十六年(1356年)建都汉阳,迎徐寿辉,而自为丞相,向南攻占湖南诸路。次年,起义军将领明玉珍(1329—1366年)率部向西陆续攻占川蜀各州县。倪文俊居功自傲,八月欲杀徐寿辉而自立,却被出身渔民的陈友谅(1320—1363年)杀死。陈友谅借机掌控了这支红巾军。

高邮战后,张士诚应另一支起义军之请,趁元军在江浙空虚之机,渡过长江,攻占平江(治今江苏苏州),攻占了太湖流域的多个州县。

到至正十七年(1357年),刘福通的红巾军再次振兴。前一年红巾军分兵攻潼关,杀死了参知政事述律杰;这一年六月,刘福通亲率大军攻汴梁(今河南开封),并分三路北伐。东路的毛贵在年初已经攻占了山东半岛的胶州(治今山东胶州)、莱州(治今山东莱州)、益都与滨州(治今山东滨州市滨城区),刘福通命其继续北伐,进逼大都;西路则派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等率军入关中;中路由关铎(关先生)、破头潘等率军进攻河北、山西。至正十八年(1358年)五月,刘福通攻下汴梁,将韩林儿迎来,定都汴梁,设百官,声势浩大。

西路军在至正十七年十月攻占兴元(治今陕西汉中市),进兵凤翔(治今陕西凤翔)。元军派遣察罕帖木儿(1328—1362年)堵击,起义军败退入四川,与明玉珍矛盾不断,一部向东依附于陈友谅。有的起义军在陇右、宁夏一带活动。

东路军在攻占益都后进攻济南(今山东济南市),在至正十八年(1358年)二月攻取济南,随后毛贵北上攻占沧州(治今河北沧州市市区,因红巾军迁于沧县旧州镇),逼近漷州(治今天津市武清区河西务,元末迁至北京市通州区南)与蓟州(今天津市蓟州区),元大都戒严。彰德(治今河南安阳)一线的元军急忙驰援,毛贵兵败退回济南。次年,毛贵被之前受到张士诚排挤而北上的赵君用杀死,而毛贵部将又杀赵君用,混战不已,山东起义军遂陷于崩溃。

中路军因彰德一线有元军控制,遂分道攻入山西。这一路的红巾军遭到察罕帖木儿的堵击,于至正十八年(1358年)六月攻占冀宁(治今山西太原),九月攻破大同、兴和(治今河北张北),遂至塞外,十二月攻占元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元上都遗址),将元宫室焚毁,给元朝以沉重的打击。次年正月,北伐军继续向东,进入辽阳,远达高丽境内,到至正二十一年甚至攻破开城(今朝鲜开城),高丽国王出逃。起义军遭到高丽军、元军的打击,坚持数年,在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或被镇压或投降元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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