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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那些事——西晋、南北朝时期

265年,司马炎废魏帝,建立西晋,继灭蜀后又灭吴国,统一中原,继而投入西域的经营。西晋对西域的管辖沿袭了曹魏旧制,仍在楼兰设立西域长史府,还有戊已校尉和宜禾都尉协同工作,管辖西域;在高昌设立戊已校尉,领导屯田戍守。西晋在鄯善置鄯善郡,楼兰文书还显示,鄯善则有"长史、司马、主簿、功曹、录事、兵曹、书佐、门吏诸称"。西域长史府设有长史、司马、主薄、从郎中、录事、兵曹、功曹、仓曹、水曹等官职。西域长史向西域各国转达中央政府和敦煌太守的命令,迎送并保护中央派往西域去慰问各国的特使,反映西域各国情况,迎送西域各国进京朝贡的使者,维护西域南道与中道商队的安全。

不过此时鲜卑壮大,所以西域多受其影响。直到咸宁元年,当时的戊己校尉马循在对右部鲜卑的战争中,大获全胜,西域才又一次进入安定时期。太康六年,西域诸国遣子入献,大宛进贡汗血马,将晋武帝比作汉武帝,司马炎老怀大慰,特地还派遣杨顒封大宛国王兰庾为大宛王,且官为“守侍中、大都尉。”

晋武帝死后,先后发生“八王之乱”,此时,凉州大姓汉人张轨被晋朝政府封为凉州刺史,张轨到任后,立刻领兵击败当时在凉州叛乱的鲜卑族,斩首万多人,又消灭横行凉州的地方盗贼,从此安定了凉州地区的治安。

之后,鲜卑人若罗拔能侵袭凉州,张轨派军队讨伐,斩杀若罗拔能,并俘据十多万人,声名更加大振,在西北地区威名卓著。晋惠帝亦因此加张轨安西将军,封安乐乡侯,邑千户。同年,东羌校尉韩稚杀害秦州刺史张辅,图谋反叛晋朝,张轨领二万士兵准备讨伐,但先写信给韩稚劝降。韩稚一看是张轨的书信后,立即就向张轨投降。

张轨恪守儒家价值观,在处理这件事情时先报告南阳王司马模,不敢独断,司马模十分高兴,并将皇帝赐的剑送给张轨,将陇西地区交给张轨管理。张轨始终对晋朝朝廷表示忠诚,如太安三年(304年),河间王司马颙和成都王司马颖到洛阳讨伐掌权的司马乂,张轨亦曾派三千兵支援朝廷。永嘉二年(308年),刘渊部将王弥进攻洛阳,张轨派北宫纯、张纂、马鲂和阴濬等领兵入卫洛阳,北宫纯及后派百多名勇士突击王弥军,协助朝廷击退王弥。不久又在河东击败刘聪,当时京师歌谣道:“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晋怀帝司马炽嘉奖张轨的忠诚,进封他为西平郡公,张轨推辞不接受。

但洛阳最终还是被汉国大将匈奴人刘曜攻克。永嘉之乱后,洛阳和长安两大重镇都先后被汉国军队攻陷,中原和关中地区的很多百姓流入凉州避难,张轨在姑臧西北置武兴郡;又分西平郡(今青海西宁市)界置晋兴郡以收容中原流民。

在永嘉之乱后,张轨大修凉州治所姑臧(今甘肃武威市),作为凉州的州府。张轨任用有才干的凉州大姓如宋配、阴充、氾瑗和阴澹为股肱谋主,共同治理凉州。他又劝农桑,立学校,又设与州别驾同等的崇文祭酒、春秋行乡射之礼,在凉州大行儒学教化。八王之乱的时候,各地诸侯不听朝廷使命,张轨派遣使者朝贡皇帝,一年四季从不废止。在那个时代,张轨就是名副其实的齐桓公在世,尊王攘夷。

在张轨死后,张轨的亲信部下及后拥立张轨长子张寔继任了凉州牧之职。而在同时,东晋朝廷也已经建立,张寔遥尊东晋朝廷,凉州从此开始事实上的割据。在张寔之子张骏即位后,这个割据政权的势力更是达到顶峰。张骏,字公庭,从小长得奇特壮美,十岁就能写文章,还善写乐府。

他主政之后,极力扩张版图,下令与匈奴赵国作战,夺取赵国的河西地。在晋武帝时,龟兹王还遣子入侍。但在八王之乱后,中国在西域三十六国的羁縻统治一度中断。

张骏派其部将率军两千里远征塔里木盆地的龟兹王国和鄯善王国,之后西域的白人城邦国家都降服,前凉这个割据政权对西域三十六国重新实施羁縻统治。从此,西域诸国进献汗血马、火浣布、挚牛、孔雀、大象以及各种珠宝珍奇二百多种。鄯善王更是向张骏贡献女儿,这位胡姬被张骏封为美人,并且建造“宾遐观”让这位胡妃居住。

因为前凉远离战火,十六国的混乱时期,前凉俨然成为汉文化的重要据点。在张家父子的努力下,前凉国力雄迈,内政清明、秩序井然、经济繁荣,在前凉时期,五铢钱一直在前凉全境流通稳定,百姓不需要以物换物来进行交易。

西晋末期,长安、洛阳在八王之乱、永嘉之乱这两次战乱中尽毁,尤其是汉代的大型宫廷建筑被毁得一干二净,后来司马睿衣冠南渡,而大批人民西去投奔凉州张轨,张家父子善用其中的工匠和建筑师,大造姑臧,完善该城的市容和道路规划。后来前凉国力雄厚,张骏又在姑臧城南修筑城池,盖谦光殿,用五彩描绘,用金玉装饰,用尽了珍奇巧技。在殿的四面各盖一座殿,东面的叫宜阳青殿,春季三个月居住,礼服器物都依照东方之色;南面的叫朱阳赤殿,夏季三个月居住;西面的叫政刑白殿,秋季三个月居住;北面的叫玄武黑殿,冬季三个月居住。有凉一代,姑臧巍峨如洛阳。

前凉始祖张轨本身就是高逼格出身,“家世孝廉,以儒学显”,年少时师从大学者皇甫谧,又与当时著名的经学家杜预(灭吴的杜预)友善,杜预曾将自己所注《易》赠予张轨。所以张家父子主政前凉的时候,大西北的儒学研究的空气一直就很浓郁,后来西凉、北凉也一直保持了这个优秀传统。

前凉的存在保留了大量中原失传的儒家经籍,也吸引了大量中原士族投奔前凉,前凉张氏重视教育,优待士族,从而诞生了大量有优秀文学素养的知识分子,有“少有文才,流誉远近”的张天锡,善属文的郭瑀,被刘勰赞为“繁而不可删”的谢艾。儒学在前凉继续蓬勃发展,而且西凉的儒学一直保持在经学的正道上。

不像东晋的儒学最终走向曹魏时何晏和夏侯玄开创的玄学,玄学消极遁世,喜谈老庄,热衷清谈。在东晋,儒学玄学极为盛行,而儒学经学则受到了冷落。与东晋不同,在西北边境,由于张家政权的积极倡导,官学世家仍把儒经奉为主要课目,认真传授,精心研究,写出了相当数量的经学著作,如前凉学者郭瑀曾著有《春秋墨说》、《孝经错纬》多卷;祁嘉也把他钻研《孝经》的心得写成《二九神经》一书;宋纤倾毕生精力为《论语》作注,并作诗颂达数万言;阚骃曾经给王郎所著《易传》作注,其注因功力极深,为当世学者推崇,后来也成了北朝士人钻研经书的重要参考书。

历代前凉君主成功把凉州变为了世外桃源,让这个汉魏时代的边陲之地变为北方的文化中心。而后来的北魏取凉州,使得凉州保留的儒学家和儒家文化重入中原。魏孝文帝的宫廷重建编户齐民的蓝图,就离不开来自凉州经学家保存的东汉制度文献。而凉州的儒学士族也成为了高档的代名词,甚至成为后来李唐皇室的攀附对象(陇西李氏)。

经张轨奠基后,张寔、张茂兄弟在位时间不长,但也完成了保境安民的使命,使前凉成为稳定割据的一方诸侯。张骏在位时间二十二年,是前凉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他与儿子张重华,共统治前凉近三十年,这个期间也是前凉国势达到鼎盛的黄金时代。

但承平日久之后,张骏晚年,包括张重华时期,也逐渐滋养了荒怠政事,贪图享乐之风。赶上后赵和冉魏相继灭亡,自顾不暇,仍能偏安西北。但是到符坚攻略关中,建立前秦,日益强大后,前凉的好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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