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益民/文
天津之名,向来众说纷纭。就因为这两个字很有文化内涵,也沾染过历史烽烟,才会让人从多方来解读它的来源。
“天津”一称,古已有之,最初指的是天上星宿,屈原《离骚》中的“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就是屈原振起想象的翅膀,称自己在天宫驾车奔驰,早晨从天津出发,晚上就到达了西边天际。清代学者王夫之解释说:“天津,析木之津,在箕斗之间,东北之隅。”按古人的说法,天上的天津位于二十八宿中的箕宿、斗宿之间,从地球上看,日月五星的运行都从它所在的地方经过,因此犹如天上一个重要渡口,也犹如人体气血贯通的要道。
由于古人把地上划为十二州,与天上黄赤道一周天的星次相对应,古燕地对应的是天上“析木”星次(天津正在此星次中,故有“析木之津”的称呼)。辽朝占据幽州(今京津一带)后,设析津府于该地,即借用了该星次之名。后来就有人附会说,天津地名,源自天上星宿。乾隆《天津县志》说:天上有天津九星,按“分野”的说法,与地上的直沽相对应。其实,析木星次对应的分野是幽州,老大一片区域呢,哪能把其中的一个小地方(直沽)当成大区域与天上星次对应呢?可见天津地名来自于天上星辰的说法站不住脚。
又有一说,称天津之名来自良乡一带的长城要塞“天津关”,说是直接挪用了其名。《大明一统志》卷一载:“天津关:在良乡县北,西至大龙门,凡十五关口,其间差大者曰天津关。”还是上述乾隆时的县志,说“天津本近口关名,在良乡北。自永乐置卫,天津之名遂移直沽”。把良乡一个关口之名移用于直沽,这说法本身就荒唐,何况如果真是挪用其名,为什么良乡北的天津关不改为别名,依然沿用呢?(直到今天那边居然还有“天津关”之名!)
还有人据《金史·河渠志》,称那里面记述金代在漕河设有“天津河廵河官”,这可作最早的天津地名。然而,《金史》所记的漕河,涉及范围极广,“天津河”究竟在何处,完全是模糊不清的,很难把它实指现在的天津一带。
天津名称来源真正靠谱的说法,还是源于明初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起兵南进与惠帝抢夺皇位。当年朱棣出兵初始并不顺利,后来由直沽一带渡河,袭击沧州,取得一次关键性的胜利,此后大军直奔南京,一路顺畅。于是朱棣认为直沽这个地方是他的福地,遂赐名天津,意为天子渡过的水津,以为纪念。明朝人李东阳在弘治年间撰《天津卫城修造记》称:“我朝太宗文皇帝兵下沧州,始立兹卫……立为今名,则象车驾所渡处也。”后来嘉靖年间的《重修三官庙碑》也载:“我朝成祖文皇帝入靖内难,圣驾由此济渡沧州,因赐名天津,筑城凿池,而三卫所由立焉。”明代程敏政在《重修天津涌泉寺碑记》中也有类似说法。明成祖不仅赐天津之名,还由于深感此处为海运的交通要冲,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遂决定在此设三个“卫”(军事机构),即天津三卫(天津左卫、天津右卫、天津卫),所以到现在天津人还习惯于称天津为“天津卫”。
可见,天津城市之名,起始于明朝永乐初年,而且是皇帝钦定之名(这在全国来说可不多见),至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了。
顺便说一下,“天津”一称,除了前述作为星宿名、关塞名、河流名之外,还曾是洛阳的一座著名桥梁之名,相传起兵失败后的黄巢逃匿山寺,曾题诗其上云:“犹忆当年草上飞,铁衣脱尽挂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看落晖。”诗句极妙,估计是他人假托黄巢的作品。不过,这都与作为城市名的天津没有关系。
日知君曰:天津是永乐皇帝的福地,永乐皇帝迁都北京后又给这里带来了福气,从此这儿便作为首都门户,成为关系国家安危的重地。可是如今,眼看北、上、广、深那作派,把咱天津甩一边,心中不免酸溜溜,颇有些愤愤然,依稀记得阿Q有一句名言,遂将头一甩,狠狠冲地上啐了一口,道:“京城,我不比;上广深么,哼!我们先前,可比你们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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