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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刺史遭遇兵变,汉阳太守为国殉职——董卓(五)

话说张温及众将领率领中央军抵抗边章、韩遂的叛军,利用天象在叛军中造成的骚乱,由董卓率部将叛军击退,回到了金城,捷报迅速传到都城洛阳,汉灵帝大喜,派遣使者持符节到长安,任命张温为太尉。张温也因此成为了第一个不在朝廷内(京城之外)所任命的三公。因此也有传言说,张温是花钱行贿才做到了这一点。

不过虽然张温的中央军将叛军击退到了金城,但是乘胜追击,却犯了孤军深入的错误,反被西凉军包围,击退。让汉灵帝对张温能平定西凉叛乱的希望落了空。反而在后来,凉州刺史耿鄙属下的司马扶风人马腾也率军造反,并与韩遂结成了联盟,于是西凉的反叛则更加愈演愈烈。

如此一来,汉灵帝自然不会给张温好果子吃,十二月,便征召张温回京城洛阳,因为没能平定叛乱,而罢免了他的太尉之职,改任司徒崔烈为太尉。而孙坚因为指出董卓的三条罪状,并在围剿榆中城的叛军时提出了优秀的作战方略被提升为议郎。

足见,即使是在东汉末年,如此昏聩腐败的朝廷政治风气下,张温和周慎这一批坚持原则老臣,仍然是勇于承担责任,并给予后起之秀的人才以公正的仕途道路的,不会因为自己受罚而连带埋没他人。这才是忠良正直之人所该有的人品和素质,汉灵帝如果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多启用这样的人才,东汉的末路黄昏是不是能力挽狂澜也由未可知啊。

在这里我觉得有必要再插一句,《资治通鉴》记载说,董卓被张温以诏书召见而怠慢,又因此被孙坚弹劾要张温将董卓明正典刑这件事,是发生在周慎全军覆没,董卓全师而退之后。在我看来,有合理的地方,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合理的地方在于,董卓全师而退,因此自居有功所以会怠慢张温,觉得这个新上司和他带来的部下将军不如自己有能力。说不通的地方在于,张温都已经指挥董卓作战了,要召见他已经完全没必要用诏书了,用诏书召见一般都是刚刚到任,上任时的做法。而相比权衡之下,我选择更相信这件事发生在张温刚到任时。

我们回来继续说西凉叛乱的发展,张温被召回都城洛阳免职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汉灵帝中平三年,羌胡内部发生内讧,韩遂格杀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吞并了这三人的部队共十余万人围攻陇西郡,陇西郡太守李相如叛变朝廷,归附了韩遂。

面对势力愈发壮大的韩遂叛军,凉州刺史耿鄙于是将属下六郡的军队集合在一起,准备讨伐韩遂。只可惜耿鄙是个刚刚到任不久的新官,想要找个心腹来辅佐自己完成平剿叛军的大业,于是在所有在任官员当中,选择了信任治中(治中和别驾是刺史的两个副手)程球。偏偏这个程球是个贪赃枉法之徒,好营私利,引起了当地士人和百姓的很大不满,而这也就为他后来的征战埋下了祸根。

汉阳太守傅燮是个忠义之士,对耿鄙说:“您到职的时间不长。人民还没有很好地受到您的教化。而贼军听说官军即将征讨他们,必然会万众一心。边疆地区的士兵大多骁勇善战,锋锐难当。而我军则是由六郡的军队新近仓促组合而成,上下彼此之间的相处还没达成默契,万一发生矛盾和内乱,那就后悔不及了。不如让军队先在此地修整训练(磨合)一下,同时培养起统帅的威信,做到赏罚分明。贼军看到咱们并不急于进攻,就会认为我军不过是虚张声势实则胆怯,他们就会松懈,彼此之间就会争权夺利,而离心离德。然后,您再率领已经教化好的民众和训练磨合好的军队,去征伐已然分崩离析的贼军,那时优劣之势转换,大功可以轻松达成!

傅燮这番话,无异于一篇《论持久战》。然而耿鄙却急于要尽快击破韩遂叛军,等不及要建立功勋,于是不能听从。

夏季,四月,耿鄙大军行进到狄道,凉州别驾(也就是耿鄙的另一个副手)叛变,响应叛军,先杀了奸臣程球,而后连带将刺史耿鄙也索性杀了。叛军因而进兵包围了汉阳郡,城中兵少,粮尽,但太守傅燮仍然坚守。

显然,事实证明了,汉阳太守傅燮的《论持久战》比起凉州刺史耿鄙的急功近利要正确而又远见得多,那么,我们就来看看这个有远见卓识的傅燮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和背景。

傅燮(?-187年),本字幼起,后改字南容,北地灵州(今宁夏吴忠市)人。身长八尺,容貌魁梧。年少时入洛阳求学,师从太尉刘宽。举孝廉后,听说将他举为孝廉的人逝世,于是便弃官前去服丧。

黄巾之乱爆发后,朝廷向全国征召有统兵能力的人才。于是傅燮应召进京,被拜为护军司马,随左中郎将皇甫嵩出征。在出征之前,傅燮上书给汉灵帝,对黄巾之乱的根源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和论述,并认为皇帝盲目宠信身边的宦官才是祸乱之源,因上书被赵忠看到,因此而得罪了常侍赵忠。

皇甫嵩率军与黄巾军在兖州东郡仓亭交战,大破黄巾军,斩首七千余级。傅燮所部生擒黄巾军首领卜巳、张伯、梁仲宁三人,位居首功。战事结束之后,常侍赵忠从中作梗,诬陷傅燮,但是汉灵帝对傅燮印象深刻,没有为谗言所动,任命其为安定都尉。后傅燮因病离职。第二年,傅燮又被征入朝担任议郎。

由于韩遂、边章领导的凉州叛乱军越发壮大,车骑将军皇甫嵩也未能击败叛军,后被免职。司徒崔烈在朝廷会议上居然提出放弃凉州的建议,汉灵帝刘宏则诏令百官在朝会上讨论。傅燮闻言,立刻站出来,厉声说道:“请将司徒斩首,天下才会安定!”尚书朗杨赞则出来启奏,弹劾傅燮“在朝廷之上侮辱大臣”。汉灵帝就责问傅燮为什么这么说,傅燮解释说:“当年匈奴单于冒顿忤逆吕太后,上将军樊哙夸口说‘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如此忠君爱国,季布仍然说樊哙可斩。凉州为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高祖(刘邦)与郦商平定陇右地区,世宗汉武帝(刘彻)开拓凉州,设立四郡,当时人都认为这样好比斩断了匈奴人的左膀右臂。如今凉州治理混乱,出现叛逆,天下为此骚动,陛下为此寝食难安。崔烈以宰臣地位,不能为国分忧,却要割弃一方万里疆土,我对此感到不解。若让异族得到凉州,则会发动更强大的攻势,这将引来更大的恶果!如果崔烈不知道这道理,那就是愚昧,如果他明知而为,那么他就是对陛下不忠!”汉灵帝闻听此言,非常认同傅燮的见解。

自此以后,朝廷百官都敬重傅燮的敢言,每当公卿职位有空缺时,大家都推举傅燮担任。然而实际上却是不可能的,这是因为傅燮与宦官常侍关系不好,而且傅燮为人正直,不会出钱买官的缘故。

黄巾之乱平定后,汉灵帝刘宏升中常侍赵忠为车骑将军,并诏令其负责评定讨伐黄巾军的有功之臣。执金吾甄举等人向赵忠说:“傅燮之前随皇甫嵩的出征东郡,有战功却未封侯,让天下人失望,如今将军您亲自评定讨伐黄巾军的功劳,应该赏赐傅燮,顺从众人的期望。”赵忠采纳,于是派弟弟城门校尉赵延去拜访傅燮,以示交好。

赵延对傅燮说:“只要你以后少管中常侍的事,就算是万户侯也不难封。”傅燮则严肃的拒绝:“我未封侯也不过是命运不济罢了,我是绝不会私下求官的。”赵延悻悻而归,赵忠闻言,愈加愤恨傅燮,但又畏惧其声望而不便加害,则将傅燮外调出京,迁到了这个凉州的汉阳郡作太守。

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傅燮是个直言敢谏、不同流合污且不畏强权的忠义之士,到任凉州汉阳郡的太守之后,爱民如子,对待当地的百姓甚好。

当叛军包围了汉阳郡时,有数千名北地郡的胡人骑兵正跟随叛军攻打郡城,他们都很怀念傅燮的恩德,一齐在城外叩头,请求护送傅燮返回家乡北地郡。为官能让百姓人民如此拥戴,方可堪称一任地方父母啊。读史以来,我所知道的被人们百姓自觉叩头感恩的父母官,还有一位就是苏东坡,以后有机会一定仔细向大家介绍。

面对城外如此情形,傅燮只有十三岁的儿子傅干,对父亲说:“当今皇上昏庸糊涂,致使您在朝中无法容身。如今兵少粮尽,已然无法坚守。应该听从羌、胡人的请求,回归故乡,将来等到有圣明的天子出来,再去辅佐。”傅干的话没有说完,傅燮便十分感慨,叹息道:“儿啊,你可知道我这次是必须赴死吗!自古以来唯有圣人能通达权变,其次则是坚守节操。从前商纣王暴虐,也有忠臣伯夷为他严守臣节,不吃周朝的粮食而饿死。如今我生逢乱世,不能居家静养浩然之气。既然已经接受了朝廷的傣禄,难道临危却想要逃避吗!我能往哪里走?只能是在这里为国殉职啊。你有才智,要好好努力!主簿杨会就是我的程婴,他会尽力照顾你的。”

狄道人王国派前任酒泉太守黄衍前来劝降,对傅燮说道:“如今汉朝气数已尽,已经不再能统治天下了,以您的才华和为人,我们希望您能做我们的首领,不知您意下如何?”傅燮按剑叱责黄衍说:“你身为国家正式任命的太守,如今反倒为叛军做说客吗?”将黄衍送回后,傅燮打开城门率领左右冲向叛军,临阵战死。傅燮的死讯传到洛阳,汉灵帝十分哀痛惋惜,下诏追封傅燮谥号为“壮节侯”。

也许有读者不是太理解,为什么我要在介绍某人的传记时会介绍一些和本人相关性不是那么大的人物。原因很简单,首先,这个人物对于当时历史的发展影响很大;其次,这个人虽然没有建立多大的功绩,但是他的为人和品格极为突出,堪称一代人杰。这位汉阳太守傅燮便是在群星璀璨的三国时期中的一位人杰,因此把他介绍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够认识、了解并记住他。

凉州刺史耿鄙急功近利,反倒因此遭遇兵变而兵败身死,他的属下军司马扶风人马腾见事态发展到如此情形,于是也索性率军造反,与韩遂联盟,共同推举狄道人王国为首领,攻击抢掠三辅地区。

这个扶风人马腾虽然只是个临阵造反的新叛军,但是却对后来西凉局势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预知马腾是何来路和背景,敬请期待下期: 遭兵变马腾造反,任太守孙坚建功——董卓(六),或者 欢迎大家关注微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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