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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纪|残害养子,虐待孙子,两度执掌北魏朝政的铁腕太后(下)
06

自从文成帝死后,年轻的冯太后便耐不住长夜漫漫的孤寂之苦,再加上北魏乃是少数民族政权,不受汉人那些封建礼教的束缚,因此,她平时就很喜欢欣赏那些美貌男子,以便选来为己所用。

于是,风流倜傥的高颜值小鲜肉,李弈的出现,成功地引起了冯太后的注意。

这个小帅哥本就是官宦子弟,在朝中人缘极好,自身又多才多艺,而且十分善解人意,因而,深得冯太后的宠爱,经常招他入侍宫中。

对此,献文帝甚是不喜,认为这会淫乱宫廷,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又碍于冯太后的情面,不方便直接出手。

皇兴四年(公元470年)秋天,李弈的兄长、尚书李敷的好友,相州刺史李欣因罪被告发。李欣为了自保,就自陈李敷隐罪二三十条。

献文帝心中暗喜,借机下令,将李敷兄弟打入死牢,结果就在这年冬天,李弈与哥哥李敷、堂兄弟李显德等人,同时被杀,就此去除了献文帝的心中大患。

李弈死后,冯太后失去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小情人,本来心中就怨愤难平。后来,献文帝又把揭发有功的李欣擢为尚书,让他参决国政,这使得冯太后无法继续容忍下去了。

于是,她利用自己以往的声威与扶植的势力,逼迫献文帝交出皇位。

献文帝虽然聪慧刚毅,治国有方,算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好皇帝,但他生性喜好黄老、浮屠之学,常与朝中士大夫和僧人一起高谈玄理,难免给人留下一种不喜富贵、懈怠国政、不以天下事为己任的负面印象。

在冯太后的强大压力下,献文帝曾想传位给素有时誉的叔父——拓跋子推,但却遭到了宗室大臣和宦官们的联合反对。

出于无奈,皇兴五年(公元471年)八月,献文帝禅位给了不满5岁的太子拓跋宏,正如《魏书·天象志三》所说:“上迫于太后,传位太子。”

即位的太子拓跋宏,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孝文帝,至此,献文帝则做上了太上皇,这一年,他只有18岁。

孝文帝即位之初,已移居崇光宫的太上皇,并没有立刻放弃手中的权力。

实际上,献文帝此时还很牢固地掌握着北魏朝政,不仅朝廷上的大小国务,都由他亲自处理,他还屡屡颁布诏书行使大权,甚至多次亲自率兵北征南讨,取得大胜,颇有世祖太武皇帝之风范。

延兴五年(公元475年)冬十月,作为太上皇的献文帝,在平城北郊举行了大阅仪式,天下为之震动。

这一切,使冯太后越来越觉得,自己需要再次出面执掌朝政,以防献文帝对自己不利。

随后,一场巨大的宫廷事变悄悄引发了。承明元年(公元476年)六月的一天,朝廷突然宣布戒严,京师气氛非常紧张,宫禁之中更是戒备森严。

不久,太上皇应召前来晋谒冯太后,没想到,却被伏兵一拥而上,轻松擒获,然后,毫无防备的献文帝就被强行软禁了起来。

接着,暴毙于平城永安殿,当时很多人传言,献文帝是被冯太后杀害的。


07

除去了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儿子,被尊为太皇太后的冯太后,顺利地再度临朝听政,由此成为了北魏政坛的核心人物。

此时的冯太后,已过而立之年,所以,无论是才识气魄,还是政治经验,都比从前更加成熟了,完全具备了一个政治家应有的职业素养与专业能力。

冯太后重掌朝纲,当然,也面临着很多新的挑战。献文帝的莫名冤死,难免引起政局的动荡,更有甚者,献文帝当年所惩治的那些贪官污吏,在其死后竟再次崛起,严重威胁着北魏的稳定局面。

为了北魏的长治久安,也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地位,冯太后恩威并施,充分地施展了她高超的政治智慧和才干。

首先,冯太后对当初揭发李弈,导致他惨死的李欣下了杀手,这样一来,既给心上人报了仇,又树立了朝廷整顿吏治的良好形象。

其他的不法官吏,也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一些为官清正廉洁者,则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表彰和赏赐。

为了独揽大权,她还以谋叛罪,诛杀了孝文帝的外祖父南郡王李惠,李惠的弟弟、儿子和妻子也都同时被杀。

出于清除隐患、铲除异己的目的,冯太后不惜大开杀戒,无辜灭门者达到十余家,死者有数百人之多。

在领略了冯太后这一系列杀伐决断的雷霆手段之后,即便是对她心有不满的一些大臣,也都不敢轻易表露了。

 不管是出于自保考虑,还是真的心悦诚服,总之,导致朝局混乱的不利因素,总算是清除干净了。


08

解决掉潜在的威胁后,冯太后便开始培养扶植一些贤能之士,作为自己的亲信,组成了一个完全效忠于她的领导核心。

在这个领导集团中,有拓跋氏的贵族,也有汉族的名士,有朝廷大臣,也有内廷宦官。而其中的汉族名士,不乏与她有着肌肤之亲的宫闱男宠。

在李弈被杀后,冯太后的私生活反而变得更加无所顾忌,有许多长相俊美、身体强壮的男子,都成为了她的新宠。

除了床笫之欢,冯太后对其中的有才之人,也会委以重任,拉拢人心,让他们有施展政治才能的空间,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心腹之臣。

比如,出身太原的王叡,不但身材伟岸,还精通天文卜策之术,在冯太后的越级提拔下,一路坐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赐爵太原公。

有一次,他还曾以一己之力,勇退猛虎,保护了冯太后与孝文帝的安全,因而越发受到器重。

还有一位来自陇西的李冲,因其仪表堂堂、器大活好,成为了冯太后的情人。使得原本清贫潦倒的李家,转眼间就被各种奇珍异宝充斥其中。

当然,他对冯太后也是忠心耿耿,太和年间的许多改革措施,他都参与了谋划。在冯太后死后,李冲对孝文帝依旧尽心辅佐,孝文帝也对他“深相仗信,亲敬弥甚”,史称“君臣之间,情义莫二”。

除了这些床帏之宠外,拓跋丕、游明根、高闾等名士,也都被任以重职。每当褒奖她的众位小情人时,冯太后也会对其他大臣一同表扬,以示无私。


09

此外,冯太后还对宦官大加委任,这些本来供事宫中的内臣,经常生活在帝妃周围,冯太后临朝听政后,挖掘其中有才干者,也将其引为亲信。

像抱嶷、王遇、张祐、苻承祖等人,皆由底层小宦官得到提拔,一年之内就晋升到了王公的高位。冯太后利用他们出入禁闱的便利身份,预闻机要,形成了“中官用事”的局面。

难能可贵的是,在她临朝听政时期,却并没有发生宦官专权的乱象。这是因为冯太后虽然利用宦官进行居中用事,但却始终对其行为,保持着严格的限制。

在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政治集团的共同努力下,冯太后的临朝专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她的英明领导下,大家对北魏的政治、经济和风俗习惯,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改革。

正所谓“事无巨细,一禀于太后,太后多智,猜忍,能行大事。杀戮赏罚,决之俄顷,多有不关帝者。是以威福兼作,震动内外”。

冯太后在进行大刀破斧的全面改革过程中,并没有把孝文帝排斥在外,反而鼓励他积极地参与进来,使其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并在此后由他继承了冯太后的改革事业,把“太和改制”推向了高潮。

然而起初,冯太后曾感觉孝文帝过于聪慧,担心他日后会对自己不利,便想要废掉他。

甚至,冯太后还曾经在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之时,狠心地把只着一件单衣的孝文帝,关到了一间小黑屋里,连续三天都没给他饭吃。

幸亏拓跋丕、穆泰和李冲等朝廷重臣的劝阻,冯太后才改变了主意,将这个可怜的小男孩放了出来。

后来,有个宦官对冯太后搬弄是非,说孝文帝的坏话,冯太后盛怒之下,不辨真相,就把他痛打了一顿。

然而,善良的孝文帝,对这一切都默然接受,从不自明申辩。在他眼里,这个铁腕太皇太后,就是自己最爱的祖母,在他的心里,对自己遭受的这些痛苦,竟没有丝毫的怨言与不满。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经历过这一桩桩之后,冯太后也许是被孝文帝的一片赤诚之心感化了,此后她再也没有对自己的小孙子发过火,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慈祥和善的祖母,耐心地培养这个北魏未来的皇帝。

孝文帝在感受到祖母的转变后,既享受着冯太后私下里的和蔼可亲,又钦佩着她临朝时的强悍作风。

在冯太后的言传身教下,他每日刻苦读书,手不释卷,史传百家,无不涉猎,逐渐达到诗赋文章即兴而作,立笔而就的程度。

太和十年(公元486年)正月初一,孝文帝始服衮冕,朝飨万国。

冯太后便着手让他参与朝政,培养他的政治才干,有关的诏敕册文,也会授意孝文帝来起草。

当然,孝文帝的一切行动,都要在冯太后的控制范围内开展,他还不具备彻底摆脱祖母,独当一面的能力。因此,行事谨慎的孝文帝,从不过多发表意见,重大决策,他也不参与。

冯太后眼看着孝文帝一天天长大,遂亲自作了《劝戒歌》三百余章和《皇诰》十八篇,作为他的学习指南和行为准则,从思想上向他灌输治理天下的原则,以使他日后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王朝接班人。


10

其实,专注于治理国家的冯太后,在个人生活上,是十分节俭的。

临朝之初,她就下令取消了鹰师曹,禁止各地上贡鹰类的伤生鸷鸟。平日穿戴方面,她也都是穿着一些没有花纹装饰的素衣。

至于膳食,她也改变了原来宫廷之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花样繁多的旧制。她平常就在一种宽约几尺的案台上用餐,并把原来的食谱减少了十之八九,杜绝了以往铺张浪费的现象。

在冯太后的表率作用下,孝文帝也养成了勤俭朴素的性格,平日穿着打扮多都是浣濯之衣,坐骑的鞍辔也是铁木做的,丝毫没有金雕玉镂。

除了日常的临朝听政外,冯太后还会经常外出巡视,每次出行,她都会将孝文帝带在身边,以便让他随时随地得到磨炼,了解民情民生。

太和十四年(公元490年)九月,为国家操劳了一生的冯太后,终于走完了她四十九年的壮阔人生路,死于平城皇宫的太和殿,谥号文明太皇太后。

她临终时,曾降遗旨,并书之金册,安排了自己的后事。

遗旨说:“她死后,逾月即行安葬。山陵之制,务行俭约,其幽房设施、棺椁修造,不必劳费。陵内不设明器,至于素帐、缦茵、瓷瓦之物,亦皆不置。”

冯太后的死,令孝文帝痛不欲生,他一连五日,滴水未进。对冯太后的陵墓规格,尽管高闾、游明根等鸿儒重臣,极力要求按太后金册遗旨办,但是,忠孝的孝文帝仍坚持将坟陵拓宽六十步,实际上,这是对国君的葬礼规格。

当年十月,冯太后被安葬在自己生前选定的墓地——方山永固陵(今山西大同北),她并没有与文成帝合葬。

孝文帝为了表达自己对祖母的养育教导之恩,在永固陵东北约一里处,为自己营造了寿宫,准备死后也埋葬在这里,永远陪伴抚养自己成长的祖母,以抚慰她九泉之下的孤苦无依。

但是,由于后来孝文帝迁都洛阳,实行全面汉化,将“太和改制”推向了巅峰,便选取了洛阳瀍水以西的北邙阪,作为皇家的陵寝之地,他常伴祖母于地下的愿望,也就随之落空了。

尽管如此,如若冯太后能够亲眼看到自己一手调教的好孙儿,接过自己的改革衣钵,使得北魏发展壮大后继有人,想必她也可以含笑长眠了。


—END—

本文图片选自电视剧《锦绣未央》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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