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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行走系列又南行(九)雨中行

在合浦,最任性的是谁?雨。

合浦的雨说来就来,有时甚至毫无迹象,大概是雨神无聊,看到大地在太阳的炙烤下很痛苦,于是顺手牵羊从附近的北部湾舀起一些海水放在云上拖着,匆匆忙忙就朝合浦奔来。也许是海水舀得太多,雨神拽着云飞太费劲,加上风又在旁边捣乱,雨神一边走,云一边左右摇摆,水就从云上撒落下来,这算是前奏。雨神实在拽不动那些云,索性就彻底撒手,那些水就如脱缰野马,从云上一股脑倾泻下来。云终于摆脱了沉重的负担,它们用力抖落身上的水,又恢复到原来的白色,雨神也不见了踪影。地面瞬间水流成河,早已习惯了雨神这种节奏的各种树木倒是很开心,它们手舞足蹈迎接从天而降的水,浑身一下变得湿润油绿,叶片放佛翡翠般美丽。

我和夫君也逐渐适应了雨的这种节奏,但有时候它会破坏我们的“好事”,比如前往大浪古城遗址的时候。

如果把全国各地著名的旅游景点比做畅销书,合浦的旅游景点就像是摆在书店角落里不起眼的小册子,上面还落满灰尘,甚至有时候这本小册子还会被那些包装精美的书挡在身后,我们很喜欢去合浦的各个角落翻阅这些小册子,希望从中发现一些遥远历史的蛛丝马迹。

从国道进入乡村公路以后,雨神就开始兴风作浪,偏偏导航一直不报告到达终点,依然带领我们在蜿蜒的小公路上七拐八转。雨神似乎觉得气氛还不够,又邀来雷公不断地把天空撕开,一见这架势,稻田里的农人和赶路的人都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无处躲藏,一狠心干脆不躲了,跟着导航继续往前走。

导航终于报告到达目的地,出现在我们视线里的只有五块并排的牌子,告诉来寻访的人这里是大浪古城遗址。牌子后面是郁郁葱葱的热带树木,把地面遮蔽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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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资料记载,大浪古城遗址进行过两次发掘,第一次是2002年9月至2003年4月,第二次是2011年11月至2012年1月,发掘的面积共约690平方米,城址的平面呈正方形,西面依托古河道,其余三面被护城河环绕,城有三门,宽度为5—6米,分布在北、西、南三面。在城址以北约700米发现了年代相近的土墩墓,大浪古城的年代应为西汉中期。

正在疑惑中,村中有两个年轻人从此路过,向他们打听大浪古城遗址,年轻人指着牌子后面树木遮住的地方说:“就是这里啊!”还想再深入交谈,两个年轻人转眼已不见踪影。想去树木遮蔽的地方一探究竟,雨神却用力洒起水来,我们只好在迷蒙的雨雾中离开了大浪古城遗址,在心中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去永安古城遗址寻找大士阁就幸运多了,路上一直在下雨,大概是雨神这次从海水中舀足了水。一度想放弃去寻找古城的想法,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被雨神打败,于是咬牙一路向前,雨神最终还是退缩了,到达永安古城的时候雨过天晴。

导航带着我们拐进一个村子,小路千回百转,当我们已被导航指挥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前面无路可走了,只好退回来。几个小朋友在街道的积水中嬉戏,向小朋友问路,他们满脸狐疑,似乎我们询问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极其陌生。此时恰巧一位中年男子骑自行车经过,听说我们要去寻找大士阁,操着带有方言的普通话说:“跟我走吧。”

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穿过狭窄逼仄的街道,人和车一下子多起来,变得寸步难行。中年男子指指出现在左边的一条路说:“走这条路也可以。”

向左转弯,道路很顺畅,但依然不见大士阁的影子。我们沉不住气,又向村民打听,村民说一直向前走就能看到。

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地方,几栋新房子依地势建在空地上,原来是游客中心,想见大士阁的真颜还挺不容易。

在游客中心和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闲聊了几句,她告诉我们,沿着右侧的小路拐上去,再向前走就能到达大士阁前。

适逢正午时分,阳光极其热烈,我们在心里有些怨大士阁:藏得这么深,让人找得好苦!我们甚至觉得跑出百十公里的路程到这里来有些不值得。

我们寻访过的合浦的景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景区和周边的建筑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如古海角景区和廉州中学,东坡亭景区和合浦师范学校,惠爱桥景区和周边老街,草鞋村遗址景区和周围村落,大浪古城遗址景区和周围村落,大士阁景区也不例外,我们穿过山口镇永安村迂回曲折的街道,到达游客中心,又沿一条稍宽的道路向前走,左侧是民居,右侧是庙宇,到达一个十字路口,终于见到大士阁。

据当地人介绍,大士阁具有与山西鹳雀楼、江西南昌滕王阁、湖北武汉黄鹤楼、湖南岳阳岳阳楼相媲美的实力,只是因为地处偏远,鲜有人知。

中国古代的楼阁建造的目的并非用来观赏,而是或用来纪念大事,或用来宣扬政绩,或用来降妖伏魔,或用来求神拜佛。大士阁因供奉观音大士而得名,它的功用该属第四种。

站在大士阁正门的对面,隔着一条小路仔细打量,大士阁并没有金碧辉煌的外观。如果说很多著名的楼阁是珠光宝气、浓妆艳抹的贵妇,大士阁就是一身素裹的低调女子。以它的资历,门前该是香客不断,但此时却罕有人至。一圈铁栅栏将它围在中间,一个巨大的铜制香炉正对着大门,虽不见香客,炉中却青烟缕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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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正门四处打量,发现大士阁两侧各有一根很长的金属杆子直指天空,和以前见过的庙宇风格不同。恰巧一层空地的长凳上坐着一位长者,我们连比划再说,才从长者那里得知,这是避雷针装置。因为地理位置和气候的原因,这里多雷雨,安装避雷针可以预防这座木质结构的大士阁因雷击起火。

木质结构?我摸着周围的立柱,仔细端详,原来立柱外面涂了一层防护材料,我猜应该是防潮防虫蛀的涂料,这会不会是后人翻新的呢?和别的地方景区不同,这里没有景区介绍手册,无处从文字寻找蛛丝马迹。此时从二层走下一位女士,我们上前请教,女士听了我们的疑问,很自豪地说:“这些柱子都是建造大士阁时的材料,从来没有换过,只是外面涂的防护材料换过颜色。”“我们可以去二层参观吗?”“可以啊,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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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又窄又短的木质楼梯来到二层。说是二层,其实只是大士阁的一隅,像个阁楼,里面供奉着观音大士。女士指指阁楼的窗子和四角,告诉我们:大士阁所有的结构中,没有一砖一铁、一钉一铆,更神奇的是,一千多年来这个地方曾屡遭台风袭击,房倒屋塌,多年生大树也被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大士阁却毫发无损,至今仍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听着中年女士的介绍,我不由得再次抬起头,仔细观看头顶上的横梁、立柱、屋顶,从哪个角度看,它们都衔接得天衣无缝,让人不由肃然起敬——建造大士阁的人才是真正有工匠精神的人,没有一千多年前那些建造者的一丝不苟,哪来眼前的大士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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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从窄小的木质楼梯下来,我们向女士表示,还想了解大士阁更多的方面,比如建造者、用料取材等,女士把我们带到刚才那位长者面前,用方言和长者交流了几句,长者笑吟吟地带着我们来到大士阁后面的一堵墙前,指了指墙上的几块碑。我上前仔细端详碑上的文字,由于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很难辨认,但根据上面断断续续的文字,可以看出大士阁从建造到现在完好保存下来,许多人付出了大量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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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古建筑知识一无所知,我只能摘录大士阁正门的文字介绍:大士阁,因供奉观音大士而得名,俗称“四牌楼”。位于合浦县山口镇永安村的永安古城内,永安城是明朝洪武年间为防倭寇在沿海建的二十七个卫所之一。大士阁座落在永安城正中四城门相连的十字街交叉点上,座北朝南,由前阁和后阁相连而成,二层,重檐歇山顶。全阁用格木建成,构架用材硕大,加工粗矿。前阁为穿斗式木构架,后阁为抬梁式木构架,底层无维护,木柱均为梭柱造,有宋元两代的建筑遗风。为取得较大的进深,大士阁使用了两个相连的“承雷”做法,外形上两阁相对独立,而内部浑然一体。屋脊均有装饰精美的着色灰雕,有圆雕和高浮雕两种,形象生动,神态逼真,具有浓郁的岭南风格。阁内梁架上施以彩绘,取材丰富。大士阁的始建年代及名称史籍无明确记载,从建筑特点和永安城的历史考证,应为明朝初年的建筑。由于结构独特及其鲜明的南方建筑特色,一九八八年一月十三日,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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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中心的工作人员曾经告诉我们,沿着大士阁旁边的小路向前走,可以到达海边,看到红树林。

离开大士阁,沿着小路向前走,路面坑坑洼洼,地势起伏很大,两侧是茂密的树林,偶有一两辆电动车从身旁驶过,除此以外就是寂静。

走出不远,前面豁然开朗,一大片水域出现在面前,大士阁离海居然这么近,这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靠近岸边的地方是大片的红树林,这种神奇的植物在海水中蓬勃生长,让周围的空气变成内陆人眼中的奢侈品。美丽的鸟儿在红树林中飞来飞去,唱出婉转的曲调,让人一下就爱上这里。上天对合浦太厚爱了,在它的大地上留下了遥远的历史和灵动的生机,怎不让人心生妒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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