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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的最后五十年》2.3“侧帽风流”独孤信

第二章 北周王朝建国始末

3“侧帽风流”独孤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诗突然火了起来,同时在社会上也兴起了一股“纳兰热”,让纳兰性德这个清朝词人逐渐成为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

不过,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纳兰性德曾经非常崇拜一位历史名人,此人是南北朝时期著名的将军,也是中国古代著名的美男子,同时还被现代人称为“史上最牛的老丈人”

没错,这个人便是独孤信。

为什么说纳兰性德非常崇拜独孤信呢?因为纳兰性德最早把自己的诗词结集刊印,名字就叫《侧帽集》。而这《侧帽集》的“侧帽”二字,所引用的就是独孤信的典故。

那是一个日暮的黄昏,天际间如同被夕阳精心装点过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和自然,夕阳的余辉把整个世界装点成一片金黄,一片诗情画意。打破这片安宁的,是一个骑马的军官。这位军官刚刚打猎归来,射猎的弓箭还挂在马鞍上,奔驰的马蹄声逐渐靠近日暮下的秦州城(今甘肃天水)。

一阵风吹来,把这位军官的帽子吹斜了,而他也没去注意,就这样侧戴着帽子,一路驰马入城,回到自己的府邸。然而这位军官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整座秦州城,人们争相效仿,所有的男子全都侧戴着帽子。

一时间,“侧帽”成为了当时秦州城的一种风尚。

这就是独孤信,以及他“侧帽风流”的典故

在当时,独孤信可谓文武全才,而且相貌英俊,风度翩翩,非常讲究服饰穿搭,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世人称他为“独孤郎”。

“郎”在古代是对英俊少年的美称。比如三国名将周瑜,就世称“周郎”,连苏东坡都是他的超级粉丝,专门写了《念奴娇·赤壁怀古》来怀念他,其中便有“三国周郎赤壁”一句。

可见,“独孤郎”是怎样的一种美誉。因此,现代网络上有些人评选中国古代美男子的时候,独孤信基本不会掉出中国古代美男子人气榜前十位。

另外,独孤信这个人还特别注重诚信。在他出任秦州刺史期间,独孤信以礼义教化百姓,以诚信待人,赢得了百姓的一致拥戴。

其实,独孤信本名是叫独孤如愿,正是因为他在秦州治理有方,使得当地官府和百姓都很殷实富足,宇文泰为了表彰他,也为了树立时代楷模,便赐名一个“信”字,这才有了独孤信的大名。

这就是独孤信的偶像魅力,他不仅文武双全,而且风度翩翩,道德情操还特别高,以信立人。独孤信在他那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的偶像级明星。

而现代人之所以称独孤信是“史上最牛的老丈人”,则是因为独孤信有三个女儿全都成为了皇后,而且是北周、隋朝、唐朝三个朝代的皇后,也就意味着独孤信是三朝国丈,这是古今以来,前所未有的。

然而,和独孤信在历史上留下的风流佳话相比,他的人生却充满了坎坷,并最终成为了悲剧。

前文我们提到过,宇文泰在接管贺拔旧部之后,又继续收拢了几个同出武川镇的重要将领,其中就有独孤信。

事实上,在早期关陇集团形成的雏形阶段,是存在两大派系的。一派是早期追随贺拔岳入主关中的旧派,我称之为贺拔系,另一派是以贺拔胜为首长期经略荆襄,后来才进入关中的新派,我称之为荆襄系。

宇文泰属于贺拔系,他对荆襄系普遍不是很信任,但是宇文泰为了能长期立足关中,实行的是“人才强国”战略,是兼收并蓄、不拘一格纳人才的态度。

在这一点上,宇文泰和高欢的格局高下立判,因为高欢对异己势力所采取的政策是彻底毁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而且,独孤信在入关时,是追随魏孝武帝元修而来的,而且不惜丢下父母妻儿,忠于魏室,属于典型的“保皇派”。

在当时人看来,独孤信的行为属于忠义之举,但是在宇文泰眼里,这就是迂腐,未来很可能会为了皇室和自己作对。因此,宇文泰对独孤信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从这个角度来看,独孤信有点像汉末的荀彧,内心深处是忠于魏室的,而且他也知道魏室衰微,只能依仗于宇文泰的权势,和宇文泰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

宇文泰接收独孤信之后,便交给他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打荆州。另外,随独孤信一起攻打荆州的还有杨忠,独孤信和杨忠都属于荆襄系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宇文泰这一军事安排,是在考验荆襄系的忠诚度以及能力。宇文泰心里其实并不相信荆襄系的人,所以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独孤信和杨忠这两个“外来户”。

由于独孤信之前担任过荆州新野郡守,又追随贺拔胜镇守荆州,在荆州任官多年,非常有民望,独孤信和杨忠最终从东魏的手中拿下了荆州。不过,由于兵力有限,东魏军力很快又再次扑来,独孤信终因寡不敌众又把荆州给丢了。

在此之后,孤独信和杨忠先后流落到了南朝,成为了南梁的俘虏。不过,他们在南梁并没有受到折辱,相反,梁武帝萧衍对他们十分礼遇。三年之后,独孤信和杨忠才得以重新回到西魏。

临别之时,梁武帝萧衍还问了独孤信这样一个问题。梁武帝语重心长地说:“你的父母家人都在山东(属于东魏),你不打算投奔东魏吗?”

独孤信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四个字:“事君无二。”

这里的“君”指的是谁?以往很多人读这处史料,通常会认为是指宇文泰,因为宇文泰在西魏是实际上的“君主”。

但是,正如我前面所分析的,独孤信亲近魏室,是典型的“保皇派”,他心目中所追随的“君”,自然是端坐在龙椅上如提线木偶般的那个大魏皇帝。

虽然此时孝武帝元修已经不在了(被宇文泰索毒杀),但是元宝炬继承了元修的皇位,那元宝炬所代表的就是大魏的正统,独孤信便要誓死追随。

然而,当独孤信回到西魏之后,他也没能真正接近权力中枢,而是被宇文泰安排到了远离政治中心的陇西秦州(今甘肃天水)。

并且,此后的十多年时间里,独孤信除了几次跟随宇文泰与东魏作战,主要的时间都是在秦州度过的。后来,独孤信向宇文泰请求回到长安,宇文泰直接予以拒绝,非常不留情面。

与独孤信的境遇相反的是,杨忠回归西魏之后,却成为了宇文泰身边的近臣。这就让人感到奇怪了,独孤信和杨忠同出于荆襄系,为何宇文泰更愿意把杨忠留在中央呢?

事实上,杨忠虽然和独孤信同出于荆襄系,但杨忠的性格和独孤信完全不同

杨忠是个比较单纯武将,身材魁梧,从小就武艺高强,而且是个标准的“美髯公”。你只要联想一下关羽,就知道杨忠是个什么形象了。

这种人往往只喜欢好勇斗狠,思想也单纯,没太多花花肠子,最容易控制,宇文泰所看中就是这一点。

有一件事就非常能体现杨忠的人物性格。

有一次,杨忠随同宇文泰外出狩猎,猎意正酣之时,突然冒出一只猛兽。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唯独杨忠毫不畏惧,赤膊上阵,竟然表演起了一出“人兽大战”。

只见杨忠徒手和这只猛兽扭打在了一起,杨忠左手抓住猛兽的腰部,右手伸进了猛兽的嘴里,揪住舌头,最后硬生生揪断了猛兽的舌头。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短暂的寂静之后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宇文泰也连连称赞杨忠的勇猛。

这件事之后,杨忠便获得了一个外号,叫“揜于”( yǎn yú),也就是猛兽的意思。杨忠可能也对这个外号十分喜欢,有一种荣誉感,他干脆就把“揜于”当做自己的小字,以后别人称呼他的时候,就直接叫杨揜于,也就是杨猛兽,这称呼够酷够拉风。

这就是杨忠,一句俗话来说——肌肉发达,大脑简单。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并不可怕,因为他最好控制,也最好摆布,更能为我所用。

不过,后来的事实表明,宇文泰还是看走眼了,杨忠虽不可怕,但他的儿子杨坚却是个十足的野心家,玩弄人心和权术的本事绝不在宇文泰之下。

而反观独孤信,宇文泰觉得他心机深重,难以捉摸,民间声望又特别高,索性就让他留在基层(秦州)为祖国做贡献吧。

因此,独孤信虽然给后世留下了风流佳话,但实际上,他的一生其实并不风流,而是充满了坎坷和心酸,而且他最终也没能躲过宇文家族的迫害,落得凄惨而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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