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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的最后五十年》2.4独孤信之死

第二章 北周王朝建国始末

4独孤信之死

公元556年,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宇文泰在西巡途中病逝,在宇文护的拥立之下,天王宇文觉受禅称帝,北周王朝正式建立

同样也是在这一年,就在此次西巡之前,宇文泰实际上已经为自己确立好了接班人,就是嫡长子宇文觉。

按照鲜卑人的传统,继承人的选择和中原文化截然不同,他们更倾向于立贤,而非立长。而宇文泰推行周礼改革,内心深处更愿意按照汉家宗法传统,选立嫡长子。

然而,当时的嫡长子宇文觉只有15岁,不过是个黄髫少年。宇文泰早就料这些元老重臣会心有不服,为此他专门召开了一场董事会议,来敲打一下这些老油条们。

会议一开,宇文泰便直奔主题:“我今天叫大家来开会,是想和大家宣布个事情,我想立我的嫡长子宇文觉为世子。”

还没等大家发表意见,宇文泰目光一转,落在了当时担任大司马的独孤信的身上:“但是,我恐怕大司马(独孤信)会有意见,大家说该怎么办呢?”

独孤信顿时惊得脸色铁青,众人也都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这时,十二大将军之一的李远站了出来,厉声说道:“自古以来,立嫡不立长,主公只管放心大胆地立,大司马(独孤信)如果有意见,我就砍了他。”

说罢,李远便抽刀,向着独孤信而去。

这回,宇文泰也急了,慌忙起身拦下了李远,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嘛,李将军你这是何必呢?别冲动!别冲动!”(何事至此!)

独孤信也连忙跪倒,赶紧表明态度:“臣对立嫡之事,绝无异议!”

李远这才把刀又收了回去。

群臣也跟着拜倒在地,表示对立嫡无异议,并忠心拥护世子。

看到大家这样表态,宇文泰满意地点点头,立世子一事也就此确定了下来。

散会之后,李远向独孤信道歉说:“事关国本,干系重大,才有冒犯之举,还请独孤兄弟恕罪啊!”

这哪像是道歉啊,潜台词明明就是,为了国家,我只能这么做,你(独孤信)可别怪我!

对于今天这件事,独孤信心里极其羞愤,但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还得表现出豁达和大度。于是,他向李远陪笑说道:“今日仰赖李公,才能定夺大事啊。”

面对独孤信如此卑躬屈膝,李远就差再说一句“不用谢”了。

我们回头再来看这件事,可以看出,在宇文泰临终前,宇文泰和独孤信的矛盾就已经公开化或者半公开化了。对于这一点,朝中大员应该也都看得非常清楚,而作为宇文泰贴身亲信的李远,甚至都丝毫不给独孤信留一点颜面。

要知道,独孤信在当时已经位列八柱国,而李远则是十二大将军,独孤信的地位在李远之上。

结果却是,身为八柱国的独孤信颜面扫地,不仅宇文泰让自己尴尬下不来台,就连地位比自己低一等的李远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能不让独孤信感到羞愤吗?

而宇文泰之所以会拿独孤信开火,原因不外乎两点:

第一,是忌惮于独孤信荆襄系的身份,同时站队于元魏皇室;

第二、独孤信和宇文泰是儿女亲家,独孤信的大女儿嫁给了宇文泰的长子宇文毓,独孤信肯定更倾向于立宇文毓作为世子。

事实上,当时的宇文毓已经是23岁的成年人了,相比较于年幼的宇文觉,宇文毓无疑更加胜任世子之位。

然而,宇文泰最终没有考虑宇文毓,也有他的自己的考虑因素,最主要的顾虑就是独孤信。

因为一旦立宇文毓为世子,也就意味着独孤信将会成为未来的外戚,自己一旦撒手人寰之后,很难保证独孤信不会对宇文家族不利,说不好未来的天下就会姓了独孤。

然而,宇文泰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真正借用外戚身份最终上位的是杨氏家族,而杨氏和独孤氏最终联手,夺取了宇文氏的天下。

这可能就是天意。

在这之后所发生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宇文泰在西巡途中突然病逝,宇文护临危受命成为托孤大臣,西魏禅代北周,宇文觉最终顺利地登上了天王之位。

当时所剩的四大柱国之中,于谨已经公开表态支持宇文护,剩下的就只有三位了——侯莫陈崇、独孤信、赵贵,这也是宇文护的最大的威胁。

这个时候,表面上看似乎风平浪静,大家都一致拥护宇文护,然而,在平静的背后实则暗流涌动,双方都在伺机而动。

最先按耐不住的人是赵贵

赵贵,贺拔系资格最老之人,当初贺拔岳遇刺,正是赵贵第一个站出来提议拥立宇文泰的,因此赵贵对宇文泰而言有拥立之功,宇文泰也极其倚重和信任赵贵。

宇文护专政之后,赵贵是最不满的,想当初自己和宇文泰平起平坐,现在却被一个后辈骑在头上,怎么想都觉得气,气得肝疼。

于是,赵贵找到了同为八柱国的孤独信,商议发动政变除掉宇文护。

然而,独孤信并不像赵贵那么意气用事,独孤信虽然也对宇文护不满,但是对于政变,他并不那么热衷,并且劝阻了赵贵的政变行动。

隔墙有耳,他们的这次秘密约会,被另一个叫宇文盛的人窃听到了,这个人立刻报告给了宇文护。

老虎和羔羊同笼,和平只维持了短短两三个月,血腥的杀戮不可避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宇文护也知道这一点,他知道他们这几个老臣不会真服软,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就先动手了。

宇文护决定先发制人,在朝堂上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就等着赵贵自投罗网。

赵贵像往日一样的来到朝堂,毫无心理准备的赵贵,迅速被宇文护的手下捉拿,连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然后宇文护当即宣布了赵贵的罪状——谋反。

宇文护挥起了屠刀,兵不血刃地把赵贵以及其党羽,统统杀掉。

往日的绵羊,终于暴露出了嗜血的本质。

宇文护不是羊,他只是佯装而已,如果我们把“佯”字分解开来看的话,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猎人吗?

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如果赵贵早作决断,不听独孤信的,或许此时任人宰割的就是宇文护。

独孤信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迅速被革除一切职务,罢官在家。

几个月之后,宇文护再次对独孤信痛下杀手。由于独孤信威望太重,宇文护并未对他直接定罪处死,只是逼令独孤信自杀,让独孤信死得体面一点。

一代将星独孤信就此陨落

我们现代人总是津津乐道于独孤信三朝国丈的身份,然而事实上,独孤信从未享受过一天国丈的殊荣,独孤信只是政治的牺牲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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