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38篇
刘舆做了司马虓不忍做的事，杀了司马颖，让司马越对他心生好感，将其召至洛阳，想要予以重用。
不料，有人对司马越道：“刘舆好比污垢，离得太近会弄脏自己。”
这句话的意思颇值得玩味，到底是指刘舆杀了司马颖这件事，还是说他的品性有问题呢？总之，司马越放弃了重用他的想法。
兴冲冲而来，却贴了个冷屁股，刘舆不甘心，他决定凭借自己的实力重获司马越的信任。
为此，他暗地里查阅国家的军事簿籍资料以及仓库、牛马、器械、地理的情况，都默默记下来。
等到朝廷议论大事，谁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建议时，唯有刘舆对各种情况了如指掌，给出的解决方案也都切实可行，展现了极强的理政能力。
刘舆的表现让司马越刮目相看，放下成见，让他担任左长史，军政国务全都交给他处理。刘舆也由此成为司马越的心腹。
我无法评价刘舆的为人是否真的有问题，但凭他这种做事的态度就让人佩服，当别人怀疑你时，不要急着辩解，而是用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刘舆的建议下，刘琨被任为并州刺史，东燕王司马腾拜为车骑将军、都督邺城诸军事，镇守邺城。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大事，还成为西晋历史上的一大疑案。
光熙元年（公元306年）十一月十八，晋惠帝司马衷突然驾崩于洛阳显阳殿，享年四十八岁。
关于司马衷的死因，《晋书》只说其死，未说其因，《资治通鉴》则说司马衷是吃饼中毒，但到底何人下毒，语焉不详。
因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很多人都怀疑是司马越毒死了司马衷。
对此，我觉得司马越可能是被冤枉的，因为从事后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没有这个动机。
想象一下，如果司马越要毒死司马衷，目的何在？要么是篡位，要么是选择一个更好控制的傀儡。
实际上，这两个目的都不成立。首先，司马衷死后，司马越虽然继续专权，但并没有篡位的想法。
第二个目的更不成立。如果他想要大权独揽，留着司马衷这个白痴不是最好的选择呢？何苦要让一个脑子正常的司马炽登上皇位呢？
综上所述，我认为司马衷并非死于谋杀，即使他真的死于一张饼，那也可能是那张饼放坏了，而非有人故意下毒。也就是说，他是被自己毒死的。
不管死因如何，当时都无人关心，后人也无需纠结。对于司马衷来说，既然活着如此荒诞，那就无厘头的死去吧，不过多一个笑料。
司马衷驾崩，按照规矩，应该由皇太弟司马炽继位，但皇后羊献容认为他是司马衷的弟弟，一旦由他继位，自己是嫂子，可能无法成为太后。
于是，她想到了曾经的皇太子，现在的清河王司马覃，想要立他为帝。
不料，这件事遭到了侍中华混的反对，他劝谏道：“皇太弟在东宫已久，天下皆知，岂可随意更立他人！”随即出宫告诉了司马越。
司马越和司马炽尚未入宫时，羊献容已经将司马覃请了过来，但年仅十一岁的司马覃看出了这件事的不靠谱，主动退出，暂时逃过一劫。
三天后，司马炽继承帝位，是为晋怀帝，尊羊献容为惠皇后，立妃梁氏为皇后。
司马炽继位后，恢复旧制，于东堂听政。每次宴会时，要么与群臣讨论当前政务，要么探讨经籍，面貌为之一新，以至于黄门侍郎傅宣感慨道：“今日复见武帝之世矣！”
然而，此时的西晋已非当年的西晋了，内有权臣，外有强叛，军阀林立，人心思变，且不说司马炽不如司马炎，即使司马炎或者司马懿再世，恐怕都无能为力吧。势之所然，非人力所能挽回。
朝局稳定之后，司马越要开始解决司马颙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动用武力，而是先礼后兵，下诏征召司马颙为司徒。
尽管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圈套，但司马颙别无选择，只能乖乖的上路。
走到新安时，奇葩的事情发生了。南阳王司马模派出将领梁臣拦下司马颙的车驾，然后将他活活掐死在马车里，连同三个儿子一起遇难。
司马颙是八王之乱中被杀的第七王。从事后来看，这肯定是司马越授意或者默许的，因为没有人因此受罚，包括梁臣在内。
是年底，刘琨抵达上党，开始履行并州刺史的职责。但他发现，在胡族的骚扰、劫掠之下，再加上饥馑，并州已是一片狼藉。
粮食短缺，治安恶化，并州各郡县已不能自保，州将田甄等人带着吏民万余人前往冀州求食，号为乞活，偌大的并州不满两万户，盗贼横行，道路中断。
刘琨别无办法，只能先在上党募兵，一共募得了五百余人。凭借这五百余人，刘琨是一路打到晋阳的。
到了晋阳之后，刘琨从零开始，重建这座军事重镇。在他的筚路蓝缕下，晋阳终于恢复了一点人气，勉强控制住了并州。
这又是一个关于励志的故事，闻鸡起舞的刘琨不负名将之名。
永嘉元年（公元307年）二月，于长广山蛰伏近一年的王弥再度兴风作浪，带领部下入寇青州和徐州，长广太守宋罴、东牟太守庞伉相继被杀，王弥自称征东大将军，俨然以青徐二州为自己的地盘。
司马越以公车令鞠羡为东莱太守前往讨伐，结果被王弥所败，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至此，王弥已成气候。
现在，我们不妨看一看晋朝朝廷到底还控制着哪些地盘。
从北往南，最北边是鲜卑人说了算，然后是王浚，靠着姻亲和鲜卑段部、乌桓人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关系，坐镇幽州，典型的地方军阀。
并州一部在刘琨手里，另一部则在刘渊手里，王弥在青州、徐州横行霸道，陈敏在扬州、江州任意而为，其它各路叛贼数不胜数。
益州的李雄已然称帝，罗尚勉强控制梁州一部，荆州在刘弘死后，不复往日的稳定，宁州、交州和广州基本处于半隔绝的状态。
算起来，真正处于晋朝控制的只有司州、雍州、兖州、豫州、秦州和冀州，凉州的张轨名义上听命于朝廷，实际上也是割据军阀，至于西域嘛，早已被朝廷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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