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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读史之大唐(165):一个教育局小科员的逆袭之路

第一篇 创始团队:最初的神明(165)

除了盖房子、搞封禅,贞观四年之后,李世民其他方面的变化也不少,这里试举三个例子。

其一是某监察干部(监察御史)马周上了个报告。这个报告的主题倒不打紧,就是劝李世民多关心关心老爹,同时少跑点乡下新盖的别墅(九成宫),这都属于正常建议。但报告末尾提到一件事,说有几个乐师和驯马师,通过非正常渠道做了官,一些领导开会聚餐的场合,他们也穿着官服参加,搞得大家很别扭。这说明什么?当然不是说各行各业劳动者人人平等,那时候没这种观念。而是说明李世民在最重要的干部任用方面,有点不凭能力而是凭个人喜好了。

这里顺便介绍下马周。他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差不多相当于魏征与戴胄的结合体。这么厉害的人,起初也是相当的潦倒。他和魏征一样'少孤贫’、穷苦出身。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他有两个毛病:一是落拓,就是随心所欲不怎么受约束的意思;二是爱喝酒,本来就比较随便了再喝点酒,更加张扬狂放,因此不怎么受领导待见。唐朝建国后,他在某市教育局做一个普通科员(州助教)。因为成天喝酒不好好上班,市长达溪恕很不高兴,大会小会地批。马周一怒之下挂冠而去,辞职报告也没打一个,彻底成了社会闲散人员。

没混多久,他碰上了生命中第一个贵人。这人叫崔贤,是当地一个县令,不知道什么情况把马周羞辱了一顿。看来事情闹得还比较大,因为前面达市长的批评马周都不当回事,这次居然'感激西游长安’,受刺激了决心去京城混出个样子。要没有这崔县长,就没有马周后面的辉煌。

马周到长安,碰上他的第二个贵人常何。常何玄武门之变后好歹提了一级,在京城做个不大不小的将军(中郎将、正四品),马周不知道托什么人的关系,进了常何家。恰逢中央下个通知,要求各级干部就当前工作形势发表意见建议('令百僚上书言得失’)。常何是个武将,听到写作文就头痛,大概平时和马周聊天感觉他水平可以,就叫他代笔。

马周得到这个表现的机会,很是下了番苦功,把平时思考的问题,洋洋洒洒罗列了二十条写上。常何是李世民的老部下,肚子里有几桶水都清楚。这个报告一上,李世民大吃一惊,把他叫来问情况。常何本来想着应付应付差事的,没想到竟成被马周搞成了爆款文,只好老老实实交待:“我哪会写这个,是家里一个客人马周写的。此人很有点水平,人品也不错。”

人才李世民最喜欢了,说赶紧把人叫来。也不知道那篇文章究竟好到什么程度,'未至间,遣使催促者数四。’等不及竟派了四拨人去催。马周来了一谈,'与语甚悦,令直门下省。’果然有水平,立刻安排去门下省实习。实习期间表现良好,没多久就转去监察部(御史台)做了一名御史。常何也因为举荐有功,'赐帛三百匹’,白得份奖金。

这么看来,马周前面表现不好不是他的问题,而是领导的使用方法有问题:叫他做科员,那是割鸡用牛刀——没办法施展啊!

马周这次的报告上去,'太宗深纳之’,又认为很好,给他升做侍御史,八品升六品,成了局座。

体现变化的第二件事,是贞观五年(631年)派遣使节去高句丽国,'遣使毁高丽所立京观,收隋人骸骨,葬而祭之。’将当年隋炀帝征高句丽时牺牲的将士遗体,重新祭奠安葬。

其实类似的事情,前面也一直在做。贞观二年、四年,两次组织掩埋国内和边境地区暴露的尸骨。隋末大乱,人口减少几千万,白骨遍野,情况是很悲惨的。这一方面因为古代生产力低下,百姓仅仅维持温饱,稍有动荡就难以生存;另一方面,也说明古代那种治理模式落后,社会生态脆弱,一旦出问题往往不能自我修复,而是走向全面崩溃、大家一起完蛋。

但同样事情,在国内做和到国外做,意义是不一样的。第一涉及外交问题。李渊时代对高句丽的态度,基本是不闻不问。甚至人家主动来拉关系认老大,李渊还表示我们要那个虚名干啥?边上温彦博劝:尽管是虚名,但有了这东西外交上占据主动,该要还得要。这才把人家礼收下。到了李世民这里,转而采取主动,不能不说是一种变化。第二这也体现了李世民一种心理。'京观’是个什么东西?就是尸骨堆成的小山。古代打了大胜仗,有时为了震慑对手,把敌军尸体堆成个金字塔摆着,就叫'京观’。高句丽不知从哪儿也学了这么一招。现在李世民派人把这东西毁了,嘴巴上大概说留着不利两国和平,估计心里边在想:这仇早晚要报。

京 观

第三件事就是前面提到:李世民某天下班回家,咬牙切齿说要把魏征这乡巴佬干掉。当然他只是说说不一定真干,但起码反映一点:底下人的反对意见,在他听来已经有些刺耳。

到贞观六年(632年),估计他的变化已经相当明显。年底开民主生活会,温彦博和魏征当面批评:皇上你最近有点懈怠,不如刚上任时表现那么好了。

中书令温彦博曰:“伏愿陛下常如贞观初,则善矣!”帝曰:“朕比来怠于为政乎?”魏征曰:“贞观之初,陛下志在节俭,求谏不倦。比来营缮微多,谏者颇有忤旨,此其所以耳!”

具体给他指出两条:一是享乐思想有所抬头,二是不太爱听不同意见。听完两人的批评,李世民什么反应呢?'帝拊掌大笑曰:诚有是事。’很痛快就承认了。随后,还在高级干部会议上提出:“我最近办事有点不按章法,有些小事你们也不怎么管。凡事都是由小及大,我感觉这就很危险。隋炀帝的教训,大家都亲眼所见。下一步,你们该坚持的坚持,我也多听听大家意见,咱们一道继续把事情办好!”

是人就会有缺点,有了成绩多少会骄傲。底下人及时提醒,李世民也痛快认账,而且给以鼓励,这就算是最高明的领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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